“说什么傻话?你和他怎么会是一类人。”我忽然听见苏垣城虚弱的声音,他缓缓睁开双眼,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深色的眼瞳中却是一片清明。见我呆呆地盯着他看,他又抬起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糟了,真傻了。”
“苏垣城!”我反应过来后惊喜地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我在打盹发梦,我忙不迭地问他,“你何时醒的?”
“我只怕不是被毒死,而是被你勒死。”苏垣城拍拍我搂住他不放的手,轻声说,“方才就有意识了,但是听你一直在和初瞳讲话。我不忍心打断你们好姐妹扯头花,便装睡听了一会儿白戏。”
我见苏垣城双臂费劲的撑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便扶着他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我去叫陈予白过来?”我托腮看向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双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片刻也不愿意挪开。
“不想同我单独待会儿?”他唇角微微翘起,笑得病仄仄,却依然十分勾人。
“你现在还难受吗?哪里痛?”我见他这般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也痛得乱七八糟的。
“这里最难受。”苏垣城修如梅骨的指尖指向我,轻轻点了点我的心口,“一想到你没心没肺地张罗着给我纳妾,我都难受得夜不能寐。饭量也小了,近来清减了不少,不信你摸摸。”
说罢,他便拉着我的手往自己怀里带。
我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无耻想法,假模假样地摸了个够,却还是向他点点头,“的确瘦了些。可我听说你这些天花酒可没少喝,还说要休了我迎娶虹霓姑娘,这不,我此来是找你割袍断义的。别以为你受了伤中了毒,这事儿就能揭过去了。”
“那你在乎吗?”似乎是觉察出了我话中隐隐的不悦,他挑挑眉,神色有几分得意。
“……我在乎有用吗?”我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喃喃道,“在乎也没用。你们苏家几代……”
“又说傻话。”苏垣城无奈地将我揽在怀中,说,“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孩子固然可惜,但你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若不是怕你拍拍屁股跑了,我至于头脑一热以身犯险夜闯王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何时不在乎你了?”
“疏云说,你要休了我……”我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眼眶一热,咬住下唇憋着没哭出声,片刻后才把疏云给卖了。
“哦。”他云淡风轻地说,“是我让她这么跟你说的。”
“你有病?”我从他怀中弹出来,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因为你总是不来找我,我想看你吃醋,我想听你把我哄回来。”他理直气壮。
“苏垣城你给我滚蛋,”我扑上去就想掐他脸,却被他歪头避过去了。
“我余毒未清,此刻命在旦夕。苏施梨你真要谋杀亲夫?”他故意轻咳了两声,一双桃花眼飘飘忽忽地在我眼前绕啊绕。
“果然是你。”我怕真闹出人命,只好按捺住暴躁的情绪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够无耻。”
我从床上跳下去,推开门朝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喊,“陈予白快来,苏垣城醒了。”
林白最先欢快地从隔壁房间冲了出来,就像没瞧见我似的,一阵风地冲到了苏垣城的床榻边,抬起手一揖到底,“徒儿拜见师公!”
此次再见到林白,我总觉得这孩子与从前相比有了很多不同。从前他言谈间疏离又处处透着讥诮,即便是笑,多半也带着几分阴沉。这次见到他不仅身量高了些,似乎也变得比从前更开朗了,看来这药王谷还真是物华天宝,能让林白这个石猴都有了些人情味。
不过林白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心计却不浅,他一见面便对苏垣城这般殷勤,我可不相信只是因为苏垣城是我这个便宜师父的相公。
“你就是林白?”苏垣城的身子放松了些,朝后靠上了我给他垫在床头的枕头,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白,脸上带着几分看戏一般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这幅神情,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一寒。
“你可别使坏,这可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想了想,又说,“你这次解毒所用的草药便是他马不停蹄地从药王谷送来的。”
“小梨子跟我说起过你,在白梧城的时候你可没少让她操心。”苏垣城云淡风轻地问他,“犬戎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