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垣城现在意识还不清楚,我们去隔壁歇着吧,留阿梨在这里照顾他就够了。”
林白今天出奇地听话,听了陈予白的意思,点点头便推门离开了。
“阿梨,这蛊铃虽然能缓解他的痛苦,可最终能否撑得过这一关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初瞳俯下身子拍拍我的肩,刻意将语气放得轻快,“看这小子对你拳拳的赤诚之心就知道他不会轻易丢下你的。你无法分担他的痛苦,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太苛责自己。”
“我们就在隔壁,苏垣城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去叫我。”陈予白最后一个离开,天地间静得好像只能听见苏垣城游丝般的呼吸。
我垫着小腿在地上坐了半天,双腿已然发麻了。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坐在那盯着苏垣城。
他睡得无知无觉,苍白的一张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薄薄的眼皮阖着,让人看不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苏垣城此刻美得十分脆弱,好像一阵微风吹过就会化成捉不住的粉末,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新雪消融般决绝。
也许是被自己的猜想吓着了,我怕他真的会消失,便伸出一只手与他微凉的指尖十指紧扣着,小声与他说话,“苏垣城,以前我觉着你挺聪明的,那么会戏弄人。但是今天我发现你其实也是个笨蛋,我们俩都是半斤八两的,谁也别笑话谁,就凑合过吧。”
“苏垣城我不想你死,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就算你现在突然跳起来说刚才一直都在耍我,我也保证不打你。虽然你这个人总是背着我去招猫逗狗,招蜂引蝶,朝三暮四,可我还是喜欢你。”我顿了顿,又说,“我甚至还想过放下身段去和你那些红颜知己斗一斗,看看究竟谁更不要脸一点儿。你要是也喜欢我,可千万不要给我这个机会,听到没?”
“算了,你肯定没听到。”
他的指尖还是微微的凉,好像总也捂不热。他的呼吸还是浅而微弱,似乎随时会消失。我只好屏着呼吸盯着看他的胸口,见到有起伏的动静,才算放心一点。
我说到口干舌燥的,竟也不知不觉到了半夜。
“阿梨,能进来吗?”我听见初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天香楼叫你这么一闹,今儿个歇业了。没把你扔出去真是好气度。”初瞳说,“姓陈的让厨房做了些宵夜,我知道你爱吃小丸子,这是现汆出来的,好歹吃一点。”
我此时虽然没什么胃口见她一片好意,不忍拒绝便接过碗吃了两口,想到如今已经这么晚了,初瞳也该回住处好好休息,就想打发她回去,不然就干脆在这留宿一宿,好歹睡一会儿。
“无妨,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坐不住,若是让我回去等消息,还不得急死了?”她笑一笑,那模样倒像是初见时候的小丫头,“不过就熬一晚,你不必挂心我。”
“……我只怕这事让三皇子知道了。”我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顾虑全都告诉初瞳,“先前你说他不让你擅自出来见人,万一叫他知道你不仅跑出去了,还一晚上都不回去,我怕他起疑心。何况苏垣城此番夜闯王府这么大的动静,即便三皇子没捉住人,凭他的深沉心计,也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不信任我,你怕我会去告发苏垣城。”初瞳敛起笑容,冷冷地说。
“并非如此,初瞳。丢了我爹的诗集,三皇子一定早已猜到这事是苏垣城做的了,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何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但必然有他的缘故。”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怕他为难你。他这个人为人绝情疑心又重,如果他怀疑你帮了我,可能会对你不利。”
“我了解他,不必你说。”初瞳轻叹一声,站起身子在房间中缓缓踱步,她自嘲地说,“不爱我又如何,怀疑我又能如何,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替他去做。他用得到我,我能为他所用,这便够了。”
“这对你不公平。”我不解地看着她,“你本可以不被他所利用,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
“情之一字,心念一起便没有公平可言,即便这是一场对峙,你也该知道最先动心的那个人就已经满盘皆输了。我会不知道他在利用我么?我甘之如饴。实话告诉你,我连这拜月教圣女的位置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你们远在天涯海角的大曦究竟谁来当这个皇帝?”她垂首,满不在意地说,“我只知道,他想要,所以我得尽己所能的帮他。”
“初瞳,他不值得。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我有时候觉得他很可怜,明明他也会笑会流泪,会得意会愧疚,也许是他对人心的要求太过苛刻,哪怕对方对他有一瞬间的质疑被他所察觉,那么他便再也不会信任对方,从此只将对方当做随意摆弄的棋子。他纵然可怜,但还是可恨比较多。”
“你会有一天不爱苏垣城吗?”不知初瞳究竟有没有听我说了什么,她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提到了苏垣城,似乎想岔开话题,不让我再去谈论三皇子。
“……我做不到,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我看着苏垣城无知无觉地模样,却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但即便我做不到不爱他,却也会因为攒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