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槿并没有以戈家儿媳的身份进入戈家,甚至都未曾出现过,为此戈家的亲属议论纷纷,却也都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戈以墨是家中独子,要安慰老父,加之葬礼上各种事宜都亲力亲为,忙前忙后。即使有夏景林的帮衬,也明显瘦了一圈
虽然戈以墨父亲明确表示,不许乔木槿前来吊唁,她觉得无论出于对老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为戈以墨都应该来。几番思量下,她真的来了。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正中戈母遗像上,目光慈爱,笑容安详,没有一丝记忆里的刻薄。
然后她又将视线转到站在旁边的戈以墨身上,他一袭黑衣,对前来吊唁的亲朋谢礼。微陷的双眸和周围的淡青色,看得她阵阵心疼。
戈以墨第一时间看见了她,几步迎上去。
“以墨,我来为伯母……”她的话还没说完,戈父急匆匆上前,“不必了,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爸,木槿也想尽一份孝心。”戈以墨握着乔木槿发凉的手,轻声反驳道。
戈父指着戈以墨激动地吼道,“如果不是她,你妈怎么会心脏病发,就这么走了?有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允许她踏入我戈家的门!除非我死!”
乔木槿黑衣下单薄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眼中含泪,看了看被人扶住的戈父,还有站在身边的戈以墨,“我只是来尽一个做晚辈的孝道,伯父,还请您允许我……”
“我说了,除非我死!”戈父心意决绝。
乔木槿不愿戈以墨为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戴上墨镜,转身离开。
他几欲出言,然终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只能站在原地,看看挺直的削瘦背影变远,消失。
乔木槿走在街上,身边来往的陌生人似乎也感觉到她身上的悲哀,经过的人十有八九会用审视的目光看她一眼。
庆幸戴了只超大的墨镜,在没有阳光的午后,特别另类。可只有她知道,墨镜后的一双眼怕是早已红肿,不遮一遮实在无法像现在这样穿行于大街小巷。
她随意地走,脚步不紧不慢,却稍有虚浮。靠在一棵银杏树上小憩,脚下有强烈的疼痛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到哪里。在花坛边沿坐下,伸直双腿,疲惫缓解了许多。戈以墨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顾得上她,她并不计较,也不会在意老人的话。
以后,他们的以后会怎样她心里一点也不确定。戈父口口声声说是她害死了戈以墨的母亲,简直欲加之罪。可是,若戈以墨在意了,那她该怎么办?
发了很久的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到她面前,歪头从下面偷看,“姐姐,你哭了吗?”稚嫩的童音似乎一下子直击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泪不由自主地再次滑落。
“姐姐?”小姑娘见她真的哭乐,有点慌。
“姐姐不是哭,姐姐的眼睛生了病,过几天就好了。”乔木槿脸上堆起笑容,伸手抚摸着小姑娘自然的卷发。
“有人夸过你漂亮吗?”
“有啊,好多呢,陆羽曦还让我做他的新娘呢。”小姑娘骄傲
乔木槿原打算要去送最后一程的,无论她生前待她如何,那些尖酸刻薄都将化为尘土,何必再计较?
最了解她的人还是他,心中所想并没有提及,他仍知道。不想却不希望她出现。
“知道了。”夏景林听不出乔木槿情绪有什么波动,背对着他的乔木槿也绝不会让他看见她已泪流满面。
从前听过看过很多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故事,结局美满的凤毛麟角,微乎其微。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才有所领悟。
家庭、亲情的阻碍,力量真的太强大了。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一个态度,一个神情,就能造成无法言说的拉力,将在一起的两个人生生拉离。
而原本感情极好的两人长时间出于这种被分离的状态下,久而久之,这股力量造成的破坏,完全会透过身体传入心底。偶尔一个小摩擦,可能就是引发彻底决裂的开始。
乔木槿心有余悸,她没有把握面对这样的境况会坚持多久,能不能撑到云开月明的时候。
未知的东西总令人心生恐惧,决心固然有,可需要另一个人的配合,否则她一个人的决心又有何意义?
茶几上的电话连续震动了几次,她没有一丝要接听的意思。眼睛盯着电视里某台的著名综艺,众人大笑,她也跟着大笑,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仍止不住。
最后,她钻进沙发靠垫里,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