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槿挂断电话,戈以墨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人,哪一面都难以割舍,真令他为难。
戈母手术第三天出现感染症状,突发高烧不退,戈以墨连同相关科室的专家主任共同会诊,情况不容乐观。
手术后的几天里,戈以墨衣带不解,一直亲自守在床前,他乐观地以为,今晚没有异常,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意味着彻底没有问题了。
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事与愿违的情况也多发在望眼欲穿的期盼中。
果不其然,戈以墨终于不堪重负,脚下一晃,险些晕倒,众人劝说,他才返回休息室休息补觉。
乔木槿这两天也安静地宅在酒店,她在众人眼中只有戈以墨来的那天下午出现了一次,之后再没来过医院。闲聊之余,有人说她不懂礼数,没有教养,没有同情心,总之各种极端的评价弄得戈以墨满心不耐。
他甚至想冲动地站到哦走廊里,把他父母不待机她的原因说出来,甚至还想告诉这么说话不负责的人,乔木槿心底最善良,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他的父母不想见她,她才不来的。
戈以墨睡了两个小时,一醒过来,马上起床,头疼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
按了按头,他翻身下地,听着隔壁的房间有隐隐地争吵声。甩甩头,身上似有一股热流,他猛地冲出去,奔进监护室。
如果说有什么他放不下的,也是他家里矛盾的核心。
戈母手术后一直未睁开眼睛,即使她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什么,戈以墨接近母亲耳边,听得也不是很真切,而且断断续续。
听了一会儿,戈以墨勉强判断出,戈母不希望自己再遭任何罪,体面地离开。
戈以墨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悲伤,守在床前默默流泪。戈父也急匆匆地赶来,看到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的老伴儿,即将走完自己的人生征途,他心酸又心疼。
戈以墨退开一些,让父母多一些相处的空间,就连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在戈以墨的示意下都撤了出去。
虽然对今天的结果有相当足够的预感,可他仍能不畏风雨,自己为自己搏一把,省的留下遗憾。
戈以墨也通知了乔木槿赶来,他觉得不论父母同意与否,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一定要站在他身边做他的拐杖。
没用多长时间,乔木槿赶到病房。只见病房外的人越聚越多,都会戈以墨的亲属,她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见过两人结婚,所以都刻意回避。
“木槿,你跟我来。”戈以墨拉着她的手,走进重症监护的病房。
戈以墨的母亲精神好了许多,握着戈父的手不松开,眼神中充满了眷恋,还有渴望。
“妈,你有什么未完的事,我帮你。”乔木槿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也忍不住眼圈泛红。
戈母看见乔木槿跟在戈以墨后面进来,突然眼睛瞪得很大,伸手指着乔木槿,情绪异常激动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妈,木槿来看看您。”戈以墨轻声解释道。
戈母越来越激动,指着乔木槿,眼中竟然都是愤恨。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妈被她给气死,你才安心?”戈父见状,低吼道。
乔木槿不愿戈以墨为难,松开他的手,轻声说道,“伯父伯母,你们保重身体,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而去。
戈以墨下意识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放下,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坐到床边。
别人家生离死别的情景他看得太多太多,以至于有些麻木了。他知道,任何人都逃不开这轮回,可他没想到对他而言,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为母亲减少痛苦,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同她说说话,尽力做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一切。
母亲脸上扬起了欣慰的笑容,看着父亲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戈以墨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好状态绝不是什么好现象,可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留住母亲的即将逝去的生命。
再此之前,他一直以自己的医术而骄傲,甚至虚浮的时候,心里认为自己堪称神一般的存在,将病痛的人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看来,也不一定没一次都能成功。
他看着母亲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脸色由红润变成苍白之色,戈以墨一拳打在墙上,他手中被赋予神奇魔力的刀再也无法阻止母亲越走越远的生命,直到她握着戈父的手,安然离开,戈以墨都一动没动,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还自信满满地告诉舅舅,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可最后还是于事无补。
乔木槿坐在病房外,听到戈父的呼唤声,心中诧异,谁知,戈以墨从里面出来,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我没能留住她!”
他不知疲倦地在她怀里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乔木槿拍着他的背,安慰到,“以墨,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戈以墨仿佛听不到一般,仍在不停的重复相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