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瞳告辞后,一屋子人又恢复了沉默,我见林白还杵在苏垣城床边,正想去撵他,却听见苏垣城打了个哈欠,蜷缩回被子里,弱弱地说,“小梨子,我困了,咱们接着睡吧。”
林白毕竟还是个孩子,见苏垣城这么厚颜无耻能屈能伸的,不免还是红了脸,连告退都忘了,两步走出了房间,还悄悄帮我们掩上了房门。
“小梨子,来。”苏垣城往床里退了退,让出一半的位置,拍拍床榻,喊我过去。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药王谷往返长安,三天时间决计不够,你的小命究竟是怎么被救回来的。”我没过去,狐疑地看着苏垣城,“该不会是为了骗我心软,故意使的苦肉计?可也不对,就算这是你做得出的事儿,陈予白那个性子也不会陪着你胡闹……”
“别想了,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苏垣城勾起唇角,笑得我五迷三道的。
“你看这天香楼如何?”他问。
“大曦遍地开花的连锁酒楼,自然好得很,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如果我说,天香楼背后的东家是我娘,你信吗?”
“……”我此时脸上的神情应该已经向苏垣城传达了我的怀疑,我实在没法将一个叱咤大曦的餐饮帝国背后那个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和苏娘联系起来,“可苏娘连打马吊都出老千……”
“你只见过她出老千,你何时见她输过?”苏垣城笑说,“我娘上辈子只怕救过财神爷的命,这一世怎么折腾都不会亏本。”
“不对吧?你可还记得那个亏本的别院?气得苏娘再也不许咱们去了!”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失手,能不气么?”
“可以啊你苏垣城?这么有钱居然对我捂得严严实实,怕我抢你银子是怎么的?”我反应过来后在怀里捣了苏垣城一拳,忿忿地说。
“这你可怪不得我,明面上没人知道这天香楼是我家的产业。因为它可不只是一家酒楼而已。天香楼是大曦第一的情报组织,天下往来的见闻都要从天香楼过一遍,从前我娘还掌事时也只负责招财,暗地里的买卖她是一个指头都不去碰的。”
“那……掌控着天香楼情报传递的又是谁?”我吃惊地问,“不会又和陛下有关吧?”
“自然不会,当初我爹托友人暗里运作这个情报网,不过就是为了避开陛下的耳目,为苏家军留一条出路。天香楼传讯的速度是驿站数倍,又兼有天下四通八达的道路图,若不是这个缘故,我这条命这次只怕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好险呐,你也敢去赌!”我心有余悸,不敢再让苏垣城说这些,“看来苏爹的确对陛下早有防备,构建这么一个遍及全国的情报组织想必不会少于十几年的布局,也就是说,从这个步步为营的计划开始之前,苏爹对陛下已经不是全然的信任了。你又是何时接管天香楼的?”
“没错,阿梨,我也不瞒你了。我爹着手策划这个情报网,最初就是因为施将军通敌之事太过蹊跷,他们是大半辈子的老友,又怎么会不了解对方的为人?我爹知道施将军必然是为人构陷,为了查明真相,他没有一日不在费心筹划。我爹不善那些尔虞我诈的权谋,即便如此,也还是将这把最锋利的刀藏得好好的,就在我高中那一日,全权交到了我的手中。”
“想必你夜闯三殿下的府邸去偷诗集,也不是什么意气之为吧?”我仔细回想了这一系列让我应接不暇的突发状况,苏垣城所选的时机让我非常费解。
如果说他是三日之前那一晚去了三王府,也就是我被初瞳迷晕了拐走的那一夜。白天我们就见过一面,虽然是不欢而散,但我对他的态度尚算友好,他也毫不客气地回怼了我两句。
若是说因为怕我突然跑了,所以挑那天夜里毫无征兆临时起意地去偷书,实在是说不通。
我又想到苏垣城口中这把“最锋利的刀”心中不由得豁然开朗。
如果从初瞳来到长安的那一刻起苏垣城就已经从天香楼得到了消息呢?如果我被初瞳迷晕带走他也知道呢?
那么此刻所选的时间,就十分有意思了。
“你在对三皇子宣战!”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双臂支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皱眉看着苏垣城,而他此时好整以暇半点不见紧张的神情,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知道。”苏垣城回望着我,桃花眼在摇曳的烛火中闪烁着冷定清明的光,“我,苏家军都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既然他要搅乱这朝局,那就闹得风云变色。苏家军上下既然为了守护大曦而生,就必会奉陪到底。”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垣城,我和你并肩而战。”
“阿梨,小阿梨。”苏垣城唇边漾起一个春水般的笑,抬手拂过我滑落在颈侧的发丝,说,“我懂你,你也着实聪明得出乎我的预料,从你说服陈予白放走初瞳时说的那番话我就知道,你必然会猜透这些弯弯绕绕。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就辞官陪你出去玩。”
“嘁,只怕不是陪我玩那么简单吧?”我撇撇嘴,“你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