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恨不得将他也拖下来和我一起痛苦。但是仅剩的一点理智还是让我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苏垣城,我想自己待会儿。你走开好不好?”我强忍住哭意,用商量的语气同苏垣城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一声轻叹从我的耳边传来,苏垣城轻吻我的发际,低声说,“你不需要一个人待着,你要哭出来。我知道阿梨是全天下最坚强最勇敢的姑娘,但你要哭出来,哭出来才能走出去。”
“可是苏垣城,我为什么要走出来呢?”我推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眼泪无声地从干涸的眼眶中溢出来,“我要一辈子记住这个孩子,我欠他一条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不够聪明不够勇敢。他可能会是一个像你一个漂亮聪明的孩子,他可以是女孩也可以是男孩,只要他肯来,我会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快乐的孩子。他那么信任我,可我却害死了他。”
“让你走出来只是想让你忘记这痛苦,不是让你忘记这仇恨。”苏垣城连着被子一起将我裹起来楼在怀中,用干涩的声音低低说,“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所以你根本不懂。”我冷笑着摇头,“在这件事上,你根本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力。这种切肤之痛,你永远不会懂。苏垣城,你根本不懂。”
“阿梨,你所受到的痛苦,我自然要感同身受。”他捉住我抗拒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前,温热的胸口似乎有些黏腻的湿意,我忽然闻到一丝血腥味,心中一动,燃亮了放在床头的火折子,照在苏垣城的面前。
他肌理分明没有一丝瑕疵的胸口竟然多了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那伤口上的血液只在半凝固,刚才被我的手用力一按,如今温热的鲜血又开始沿着伤口淌下来。
我沉默地看着他随呼吸起伏的胸口,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我的双眼。
“你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我手忙脚乱地找出纱布替他止血包扎,“你明知道你受伤我会比你更痛十倍,为何要在这种时候再让我难过,苏垣城,你好狠心啊。”
“我并不觉得这伤口痛,阿梨。”他用自己沾了血的手替我擦掉眼泪,轻声说,“因为落在你身上的伤,我也在十倍百倍的感同身受。我并不是不在意那孩子,只是比起那从未谋面的孩子,我更在意你。你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孩子,我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苏垣城,你别说了。”我忽然大声哭了出来,苏垣城也坐起身来将我紧紧抱着,我泣不成声地说,“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阿梨也答应你,一定会走出来,一定。”
“好,我答应你。”苏垣城温柔地用手指替我去梳开凌乱打结的发丝,“睡吧,明天就好了。”
“苏垣城,那扇子上究竟是什么?陈予白不肯告诉我,他说你会告诉我。”我问他,“这次你不会再瞒我了吧?”
“好,不瞒你。”苏垣城想了想,片刻后说,“那扇面上的诗,是你爹从前在白梧城写过的最后一首诗。虽然你知道你爹当初是一名难得的儒将,却不知道他的诗也写的很好。我本不愿告诉你这些再让你烦恼,但既然你问了,我便和盘托出。”
“那陈贵妃将这扇子交给你,就是说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在以此对你相要挟。”我无奈地叹息,“苏爹将我从贱籍中救出来,这事儿说来本该是保密的,可他们姓齐的一家子似乎没有谁是不知道的。”
“别想那么多了,阿梨,这些事交给我去处理。”苏垣城说,“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法子,你好好休养。”
“苏垣城,我现在后悔了。”我在黑暗中瞪着眼睛看向他,却只能看见一圈模模糊糊的黑色阴影,“若是早知道嫁给你会为你惹来那么多麻烦事儿,我应该当初随便喜欢一个一无所有的傻小子。那样也不会有任何人因为我的身世要挟他,我们也能过不必提心吊胆,每天都能睡得很熟的平凡日子。”
“是我要娶你的,白痴。”苏垣城说,“虽然当年是施将军一死换回了我的性命,但我娶你却从不是存什么报恩之心,我只觉得倘若每日清晨一睁眼就看见你,我能开心一整天,每一天加在一起,就是一辈子。倘若每日都能看见你,我这一生会是很好的一生。”
“原来你这个混蛋那么早就盯上我了?”我吃惊地问他。
“从你第一天来我家时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童养媳。”苏垣城说,“即便那时候我并不晓得童养媳是做什么的,但你这么傻,自然是要我一直将你周全的保护着。可惜我却并没有保护好你,反而常常辜负你。”
“是挺混蛋的,苏垣城,你真的是个混蛋。为什么从来都不对我说这些?”我本有些生气,但他的样子还是让我没法对他发火,只好闷闷地说,“不过混蛋和白痴真的是天生一对。”
“好,你说天生一对就天生一对。”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苏垣城轻声说,“无论会遇到多少阻碍,无论多少人挡在我们之间。我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不会再有人再伤害我的软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