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娘子是你们苏家的童养媳?很小就在苏家和你一起长大。”四皇子又温文地笑了,“柔清嫁给我的时候,也才不过十四岁,正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小娘子的姓氏也很好听,为何还没嫁给你就带了苏姓?”
苏垣城平生最恨别人拿捏他要挟他,四皇子这番话看似不痛不痒还秀恩爱,实则一直在苏垣城暴怒的边缘冒死试探。
我躲在苏垣城的身后,感觉他呼吸一滞,似乎是怒极了。
“小娘子娘家姓什么来着?”四皇子笑得非常慈眉善目,“我近来记性不大好……”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见苏垣城一跃而起,飞起一脚正踹在四皇子的胸口,苏垣城这一击十分突然,四皇子的影卫都没反应得过来,任他的身子如同一片被疾风吹动的落叶,轻飘飘的飞出三丈远,又像个沉甸甸的麻袋砰的一声砸落在地。鲜血迫不及待地从四皇子的口鼻中涌出,他连呼吸中似乎都带了些嘶声。
我没被苏垣城踹过,自然也不知道这一脚究竟有多狠,一旁的秦百涟吓得身子一僵,许是在庆幸苏垣城顾念在他和本姑娘勉强算个友人的份上,刚才那一顿臭骂已经算是以礼相待。
“凭你也配置喙阿梨的身世?”苏垣城冷冷地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四皇子,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亲贵胄,数个影卫围在苏垣城的周围,如同弦上之箭随时做好准备刺入苏垣城的胸膛。
我呆呆的看着苏垣城,我从没见苏垣城在我面前这么发怒过,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平素真是太忍着我了。
四皇子笑得鲜血停不下来,听声音像是肺腑受了重伤,他揩去了唇边的鲜血,颇有些费力地说,“既然苏卿如此不识抬举,那边不要怪我了。”
四皇子一抬手,七八身着黑衣的蒙面影卫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秦百涟,我和苏垣城能打,你先抱着念圆躲去一边。”仓皇间我和苏垣城背靠背站着,对秦百涟喊道。
我回想起楼安那强到诡异的武功,不由还没开打便对眼前这些黑衣人充满了畏惧。苏垣城有时会用软剑,但是今天似乎并没有带。苏垣城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掷出,那碎银准而狠地刺向近前一名影卫的手腕,竟然从他的手腕的另一面穿了过去,鲜血如同一蓬盛开的烟火,在瞬间绽放开来。
那影卫手中的刀落在了苏垣城的手中,他反手一刀,却只是堪堪划过了从侧面偷袭那名影卫的左肩,影卫毕竟人数占优,各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垣城又要护着我又要和他们打,很快便落了下风。
“姓陈的,你还在那看什么热闹?快来啊,我顶不住了!”苏垣城突然回头朝天上喊了一嗓子。
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一个影卫趁我不查从身后偷袭,我心中一慌,心道这下死了,那刀若是砍在我的小身板上我还不有出气没进气了?我不由缩着身子想躲,可电光火石之间预期的疼痛却始终没有降临。
“秦百涟!”我伸手接住秦百涟虚弱倒下的身体,正好看见陈予白带着一队禁卫军来了,陈予白面色有些沉,却看不出什么表情。除此之外他身旁还站了个六十来岁头发花白却面白无须的男子。
禁卫军很快与四皇子的影卫缠斗在一起,苏垣城腾出了手帮我一起将秦百涟抱到一旁的平地上。
四皇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躲在随侍影卫的身后,众影卫将他密不透风的保护在其间,纵然禁卫军人多,却也一时无法突破。
“小梨子,是我对不住你。能替你挡这一刀让我心中好受多了。”秦百涟的胸口上有好长一道刀口,鲜血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他咳嗽时也涌,他喘息时也涌,他说话时也涌。我看得心惊肉跳,对他的失望和责备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现在只希望上天不要再让更多的不幸降临在秦百涟头上了。
最开始的他,只想做个单纯快乐傻小子,从未存过半分害人之心,谁又能料到如今的这个境况。他是做错过,可他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最大的错处,大概就是听信了居心叵测之人的煽动。
可他如此单纯的性子,又如何能躲过那些难以预料的厄运。
“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秦百涟。”我哭着捂住他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停地从我的指缝中流出来,我无助的回想起临安发生变故的那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我的手完全被鲜血浸染。
没想到直到今天,我看到这么多的鲜血还是会止不住的惊慌失措。
“扶他坐起来,千万别让他失去意识,昏迷了可能就醒不来了。”陈予白扶着秦百涟的胳膊替他搭脉,随后取出两颗凝血丸让他吃了,“失血过多,索性没有伤及肺腑,只要及时止住血,事后再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苏垣城,你来帮我,阿梨,你同他说话。”
“秦百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用手腕抹了抹眼泪,语无伦次地说,“那会儿你就算计我,算计我回头去救你。我这个人特别记仇,你们戏班子还欠我好几两银子的剧本费,等你醒了记得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