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哄,我们欠他一个解释。”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扑上去拽住苏垣城的衣领,将他按在马车的车厢壁上,恶狠狠地问,“他说你叫他替我验尸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验尸免不了要用上大大小小的工具……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有没有生虫,割开你的肚皮看看五脏六腑有没有损伤都是常事,我一想这要是真的用上刀斧,你不就真的死了吗?”苏垣城有些心虚。
“但陈予白毕竟是老神仙的关门弟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上当?”我狐疑的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我演技高超,表现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我还卯足了劲往墙上撞……当然,陈予白的武功那么好,自然是轻而易举的拦住了我。”
“你这简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我啧啧称奇,“你还记得吗?你如今是大曦年龄最小的三试登科文状元,全长安城少女和部分少男的梦中情人,你已经不是上房揭瓦满地乱窜的小混混了。”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啊。”苏垣城无奈唏嘘。
车队行进的速度总要快一些,半月有余我们便回到了长安城,数万百姓在长安城门口夹道欢迎,甚至连陛下都拖着病躯站上城门迎接凯旋。
那一日我终于看见阿琪公主的马车掀起了帘子,她身着犬戎贵族女孩最庄重的盛装,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车中,低垂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琪公主面无表情地接受着众人或好奇或讶异,或艳羡或不屑的眼光,沉默的竟如同一个无悲无喜的精美偶人,与我头一次见到她时那鲜衣怒马的火般热烈的女孩似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等待着苏垣城许久的这场骤雨终还是降临了。
“我下车去拜见陛下,你直接去别院,不要回苏府,我已经命人提前打点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先在那里安身。那别院只有你一个人,万事小心,我找机会便去看你。”马车上,我为苏垣城换上了朝服,他神情冷肃,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我真的很想同他一起去,但我已然是个死人,这种时候不能去给他添乱。
“你早些回来。”我语气轻快地说,就像从前让他早些从书院回来。
“假死之事,暂时不要让爹娘知道,这件事我去应付,尤其不要让娘见到你,我怕她多想。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去请罪。”苏垣城想了想,对我吩咐道。
“他们会哭……”我知道苏爹苏娘一直将我视如己出,疼爱不吝于苏垣城,我横死北地之事只怕他们已经知道了,尤其是苏娘,一定会终日以泪洗面。
“难过也总比丢了性命强,我担心陛下早已不再信任我爹,此事如果稍有差池让他发觉,就再难挽回了。”苏垣城长叹一声,“惟愿一切顺利。”
“都怪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让对方找到了把柄对付你。”
“想要对付苏家的人即便从你身上找不到错处,也还会想其他法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我苏垣城接招便是。”苏垣城说完,抬手掀开马车的帘帐,向眼前的城门步行过去。
苏家的别院是十余年前苏娘置办的,正在城东的郊外。当年说是城东一带要起新街,开挖一个大水池,仿着西湖,顺带将苏杭的园林与繁华盛景都搬过来。苏娘觉得那片的地价必会走高,便拿出积蓄置办了一个与苏府大小不遑多让的别院,且等着发财呢。
可惜十来年过去了,城东还是原先的那个城东,小西湖也从没动工。唯有荒凉人少这个优点,夏季总是格外清爽。虽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可却成了苏娘的一块心病。这地价总也不涨,转手他人又赔本。苏娘一看到这个别院就来气,时间一长连其他人说要去避暑都不乐意,就这么锁着院门荒废了五六年。
我到了别院,发现院门依旧锁着,锁上还结着蛛网,只好翻墙进去。这别院当初设计时便是仿着精巧别致的南方园林布置,其实很美,我和苏垣城都很喜欢在假山石间捉迷藏。现如今山石顶上落满了灰,池水也早已干涸,一派颓势看得我心中发紧。
从前我在别院有个房间,苏垣城已经安排人打扫出来了,食物和水倒也不缺,就是不知道要在此处等多少天才够。
半夜我听见院子里有响动,立刻便被惊醒了,坐起来摸出随身带着的匕首躲在墙角,一个黑影推开房门,看身形竟不是苏垣城,我下意识便拔出匕首攻了过去。
对方武功极高,我根本没有一战的实力。但既然他已经找到了这里,倘若他又半分恶意,我今天便再也没有生路。除了和他拼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来人反应极快,我手中的匕首还不曾接近他,他便捏住我的手腕,匕首脱力掉落,我借势飞起一脚踹向他却别他轻而易举的闪避过去了,我借着这个扑空的势头挣脱了他的手,一个鹞子翻身来到园林的院子中。
“你是何人?”今天夜里是新月,月光照不出半点亮,整个院子中乌漆墨黑的一片,只是从刚才的交手过程来判断他似乎并没有要杀了我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半天都不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