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犬戎汗王有心议和,战事算是一时平息,前来助战的苏家军援军数日前便早已撤回白梧城大营,陈家军连日征战大多身心俱疲.大批伤军也已经撤回城中,只留下部分精锐在战场驻守。
此刻营中空阔,硝烟散去,还留下些许战地的余烬,留守的驻军每日除了练兵也没什么大事。我带着小狼在营地周围四处逡巡,一方面饱览草原风光,一方面就当是巡逻了。
营地北面五里远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清澈极了,我有时喜欢带着小狼去摸鱼,运气好时能捉到手掌长的半大小鱼,可惜刺多肉少,没什么吃头。
今天我坐在河边打水漂,思绪不由自主的便飘到了刚才苏垣城说的那些话。他说陛下也许撑不过这个春天,又是什么意思?
决战前夕苏爹被一纸诏书召回长安述职,我本以为是借兵之事泄露,苏爹将要被问责。可近日来也不曾传出任何处罚之说,我看苏垣城今天的神态也不像是苏家生了什么事端。现下想想,当时苏爹被召回的原因也许并不在于借兵一事,而是陛下自知性命有虞,才命他回去稳定朝局?
若真是如此,那局面可就复杂多了。
如果我猜的能有一点沾边儿,那么这次议和之后,苏垣城回长安必会带回一批苏家军的精锐。
此番必会有所动荡,箭在弦上蓄势待发,静水深流之下是我这种闲人根本不敢过多猜度的波云诡谲,难道我担心许久的事还是无可避免?
我皱着脸坐在河边,越想越忧愁。晌午即将结束,日头变得更毒辣,晒得我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小丫头,你在发什么呆呢?”热情明亮的年轻女声闯入我的耳中,我迎着日头抬眼看去,河中有个身骑白马穿着红衣的女孩子,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看见金色的阳光透过她头上红色的披纱被点亮,草原上不尽的春风中肆意舞动,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是?”我呆呆的看着她,问道。
“我问你,大曦驻扎在白梧城外的军营怎么走?”红衣女孩儿骑着漂亮的白马趟过浅河,马蹄踏起水花溅在了小狼的脑袋上,小狼兴奋的抖抖身子,抬起前爪便去扑白马的腿。
我担心它被马踹了,赶忙把它抱在怀中。
“你找大曦的军营做什么?”我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见她的打扮似乎是犬戎人,大大咧咧就要骑马闯营,总该多问两句。
“你养狼?”她反问,“你是大曦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有些无奈,“我知道你们犬戎视狼为尊,从不驯养草原狼……”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手中飞出一条数尺长的长鞭,迅捷如电,瞬间缠在了我的腰间,我顿时脚下失重,再反应过来时,我只能双手将小狼险险捞着,整个人趴在她的马背上。
“喂喂喂,你放我下来啊!”我施梨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只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向脑中,“有本事放小爷下来,打得你屁滚尿流!”
“别费工夫了,你打不过我。”红衣女孩儿爽朗的笑声从上方落下来,砸得我头晕目眩,“给我指出大曦营地的所在,我便放了你!”
“南边五里,等到了我的大本营我再收拾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她这匹白马果然不是凡品,奔跑起来迅捷如飞,平稳地如同御风而行,没有半点颠簸。虽然如此,我还是不由得紧紧抱住小狼,它也吓得不轻,小栗子一般的黑鼻头干干的,眼中透着我是谁我在哪的迷惑。
不多时,身下的白马扬起前蹄高高越过大营外的一人高的木栅栏,她没有从正面闯入营地,但还是引起了巡逻兵的注意,不等她来到军中的大帐前,便有一支巡逻兵手持兵器将她围在了其间,我费劲儿的抬起头,正看见陈予白从大帐中走出来。
“陈予白,救救我,我打不过她。”我苦着脸向陈予白求救。
“放了阿梨。”我听见苏垣城的声音,他走到红衣女孩的马前站定。
“你们先说,是谁要娶我也先阿琪!”女孩不客气的说。
苏垣城不答话,见她没有放了我的意思,似乎是动了怒,飞身起来一脚踹在马头上,那白马吃痛狂怒,马背开始颠簸起来,也先阿琪显然是极看重这匹马,下意识伸出手去抚摸马头,却让我找到机会脱出她的控制,苏垣城见势揽住我的腰将我紧紧抱着飞身落在了三丈远的地方。
我惊魂未定,不自知地往他怀里钻,忽然意识到不太得体,挣开了他,小声说,“多谢。”
他双手一顿,从善如流的松开我,“不必。”
那女孩儿刚才自称也先阿琪,竟然与林白的犬戎名儿也先察罕同姓,那必是犬戎皇族的女眷了,我听说此番议和犬戎便有联姻的提议,看来眼前的女孩儿必是犬戎换取边境平定的诸多朝贡珍品之一了。
我轻轻一叹,问苏垣城,“她会嫁给谁呢?”
“虽然此事还没有最终定论,但我听闻陛下有意让犬戎公主与四皇子和亲。”我听见他说。
“可是四皇子和柔清王妃鹣鲽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