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小兵上下打量我后说,“厨娘是要随军北上的,你的胳膊都断了,能吃得了这个苦吗?去去去,别在这凑热闹了。”
我脑中轰隆一声巨响,没想到离去的路竟然如此轻易便被封死了,我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和夹板的左手臂,恨不得把苏垣城吊起来抽一顿。
“是来应聘厨娘的?”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副将模样的人突然走来问我。
“是啊……”我有些丧气的说,“看样子是不成了,我胳膊断了一条。”
“我听说厨房还缺两个人呢,这本就不好招人,你们怎么还往外撵人?”副将转身去训那个小兵,“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了,可是厨房的人还没招够,你是想着让弟兄们饿肚子吗?”
“不敢不敢,属下不敢!”那小兵连忙否认。
“这么多天了,才来了几个人?”副将问,“此战想必极为艰难,我们大军要在北境驻守两年以上,弟兄们都吃不惯北地的饭食,此时即便受了伤也没关系,养好了就行,我看就这位大娘吧。”
我被副将的宽容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住的鞠躬感谢。
“算了,你来吧。”副将走后,小兵朝我招招手,带我进了校场后面。
“刚才那位副将姓甚名谁啊?真是个好人。”我问小兵。
“副将姓杨,是陈大将军最信任的亲信,这是陈少爷,不,小陈将军的第一战,无论是对他本人还是对整个陈家军都至关重要,所以陈大将军便派了杨副将给他出谋划策。”小兵回答说。
小兵带我去了一个用油布搭建成的临时营帐中,我走进去,里面有十来个围着围裙的厨娘,都是四十来岁上下,也有年轻些的,但是不多。
大军算下来有将近十来万人,倘若只有这么十几个厨娘,想必肯定是人手不够的,怪不得杨副将连我这种伤员都来者不拒了。
“这位是钱大娘,她是你们的领头人,”小兵引来一位模样和善的大娘,微胖圆脸,笑起来一团和气,见眉不见眼。
“哟,受伤了,做不来什么重活?那就先跟着看一看吧,”钱大娘笑吟吟的说,一点都没有因为我的伤而对我有什么不满,反而建议我先看着学一学,不知为何,即便我现在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但她却还是像我的长辈一般。
“谢谢钱大娘……不,大姐。”我忍不住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一张嘴就是错?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姐妹。”钱大娘笑着说,“我们这些厨娘人数不多,任务也不重,三军的伙食都有伙头军负责,我们呢,主要负责到时战中受伤士兵的伙食,若是军医需要,我们也得能给士兵包扎才行,最近是闲一些,但等到两军开战了,可有的我们忙了……唉,好好的打什么仗啊……”
钱大娘说到战事,便还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对了,你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想去北地?”钱大娘忽然问道,“我们十几个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背井离乡往北边去的,比方说我,就是因为几年前我儿子去北地做生意了,我一直想去看看他,可是没什么机会,如今正好能去,还能有个工作。”
“我……”我带着假面,总还是有些心虚的,低着头,抬了抬左手,“相……我家那个混账打我,我受不了了,所以想离开了。”
“都是可怜人。”我和钱大娘聊着聊着,一个高个儿的厨娘从身后走来,拍了拍我的肩,“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若不是必要的原因,即便开出那么高的工钱,我们总也是不想离开长安的。”
晚上我便和厨娘们在营帐中睡下了,我今天一天所遭遇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加之通铺上有几位大娘夜里打着呼噜,我实在睡不着,便起身穿上鞋走出了营帐,想四处走走。
军营之中即便是在夜里也依然守卫森严,厨娘们的营帐与主将的大帐离得不远,也有夜里巡逻的士兵时不时的路过。
夜凉如水,天上舒星朗月一派清明,看起来倒是干干净净,不像烟火会的那天夜里,四处都是烟火燃尽后洒落的红尘,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陈予白所在的大帐中还是灯火通明,后日清早,便是十万大军动身北上的日子了,想必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紧张难耐,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身在其位,就须得比旁人更多几分冷静与果决,那种压力又岂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我在心中祈祷陈予白能不负众望,凯旋而归。可我心中也知道这十万援军的报国之心不过是金殿上那人的巩固自己权势与地位的棋子罢了。
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在意这十万人血肉筑成的长城究竟能不能将犬戎抵抗在外,他只想在两败俱伤之时,让只属于他的军队取得最后的胜利,同时还能重创三皇子的势力,于他而言,虽然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却无异于延长了他的命。
忽然起风了,想必,未来定有一场恶战等着陈予白。
我觉得有些冷了,也走得有些远了,本想转回营帐中歇息,可一回头才发现好像除了那个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