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子还好吗?”陈予白抱过我疾走在厢房外的回廊中,最后将我轻轻放在客房的榻上,为我把脉。
“你师父他说是去山中为这位女施主采药去了,你可以用他放在房中的丹药为女施主暂时压制毒性,”缘海住持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却又回头补充道,“那丹药本就有几分毒性,若不是到了要紧时刻,还是不要服下的好……”
“多谢住持提醒,予白知道了。”
“我现在还能再撑一会儿,”我笑着安慰陈予白,虽然我现在连他的脸都已经无法看清了。
住持走后,陈予白一直攥着我的左手,喋喋不休的同我说着话,我渐渐听不真切,只得嗯嗯啊啊的小声回应。
“……对不起,小梨子,此番我觉得很对不住你。”陈予白突然贴近我的耳边说。
“嗯……”我轻轻回应,却觉得好像不太对,立刻反问,“为何要抱歉?”
“用三皇子和你交换的事,抱歉。”他说。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怪他,在这时为他效忠的主上着想原是他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可作为被交换的筹码,我心中还是有些难过的,更何况,我的确曾有一瞬间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苏垣城放过三皇子。
“你是我这么些年中为数不多的好友,”我有些艰难的说,“而且我相信你这个人朋友也不多,所以我与你而言还是很宝贵的,更何况我知道你夹在朋友情谊与三皇子的大业之间,才是最难过的,不用对我说抱歉。”
就这样陈予白守了我一夜,期间我有好几次都差点失去神智,陈予白担心我的安危,想喂我服下丹药,都被我咬牙阻止了,如果能自己撑下来则是,我不想虽然保住了性命,日后却落下什么更严重的病根。
“小梨子,天亮了。”天外破晓的时候,陈予白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窗外有一线鱼肚白,心中好像有希望正在破土新生,似乎熬过了这一夜,没有什么更甚的痛苦能将我打败。
老神仙风尘仆仆的带着清晨露水的气息疾步走进了房中,还未曾歇一歇脚便急急地为我诊脉。
“你没有将我放在房中的丹药喂给这小丫头?”诊脉后,老神仙问道。
“她不愿意吃,”陈予白站在一旁回答,“缘海住持说了丹药压制毒性但有留下病根的可能,这丫头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意吃药。”
“有趣有趣,这娇滴滴的丫头看起来虽像是个半点苦也吃不得的样子,没想到骨气倒是很硬。你暂且放心吧,既然她熬过了最难熬的一夜,性命应该是无虞了。”
听了老神仙的话,我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小声对他老人家说了声,“过奖。”
“哟,中毒程度这么深了,竟然还能开口说话?”老神仙狐疑的问。
我想了想,举起右手,手腕上正挂着初瞳赠给我的蛊铃,“是因为这个吗?”
“这不是苗疆圣女的蛊铃吗?”老神仙惊诧道,“苗疆山林中多有瘴气毒虫,除了以自身供养的月神蛊能过保自己百毒不侵之外,圣女还会在身上戴一串蛊铃以防万一,这蛊铃可是拜月教不外传的宝物之一,你这丫头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有此奇遇。”
“我要是真的运气好,现在就不会惨兮兮的躺在这儿了。”我可怜巴巴的打趣自己。
“师尊,我听说这蛊铃戴在身上可保百毒不侵,若是有人中了毒去求圣女救命,圣女若是愿意救人便会从蛊铃的手钏上拆下一颗铃铛赏赐给中毒者,无论中了什么毒,只要将那铃铛磨成粉末和温水服下都可以解毒。初瞳既然给了小梨子一串蛊铃,我们何不直接用上面的铃铛解毒?小梨子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老神仙听了陈予白的话后,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否定了陈予白的想法。
“如果正如你所说,将蛊铃赠给小丫头的那位朋友自然可以自己为小丫头解毒,又为何要你费那么大的功夫带着她跋山涉水的来找我?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保险起见,还是用我的法子解毒吧,虽说是要更麻烦些,要吃的药也更多,小丫头,你的命,你想用哪种法子来救?”
我看着老神仙笑吟吟的脸,觉得他说得句句在理,初瞳既然没有说让我吃下铃铛的话,只是让我戴在手上压制毒性,也许正如老神仙考虑的那样,想到这,我微微点了点头。
“老神仙是全天下医术最好的人,自然还是老神仙的药方最管用,不管是多苦的药,阿梨都吃得下去。”
这一番话果然哄得老神仙笑得见眉不见眼,他老人家便捋着胡子背上药筐去煎药了。
陈予白又坐回榻边,语气轻松的同我交谈,“还说自己不会哄老人家开心,我瞧着师尊喜欢你倒是超过了我这个关门弟子。”
我知道陈予白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心情轻松些许,但我却只能沉默的将他推开,趴在榻上朝地下吐了一大口血。
“唐突推开你,”我有些抱歉的对他说,“实在是因为不想再弄脏你的衣服了。”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