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语中带笑,好像我们现在并不是生离死别,“别死了,我在长安等你。如果你好好的活下来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所以,不要死。”
他附在我的耳边,声音轻得好像羽毛拂过,带着几分不真切。
我一愣,下意识的点头。
心中带着对于苏垣城这个秘密的好奇,我和陈予白先一步离开了苗疆,走的时候初瞳来送了我,苏垣城却没有来。
初瞳说让我好好保重,初瞳说她会好好活着,带着花娆那一份一起,所以让我不要再忧心她会再寻短见。
初瞳还说,她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了,她的爱人两年前已经死在了舍身崖下。
因为乘船很慢,我的眼睛现在又几乎是瞎的,所以陈予白只得带着我共乘一匹马,马不停蹄的赶往每一个路过的驿站,不停的换马,日夜兼程。
一路上陈予白都沉默着,除了问我渴不渴饿不饿之外,我们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我心中还在为刺伤了他而愧疚,我知道自己无论再多说什么道歉自责的话,刺出去的一刀都无法再挽回了……更何况,如果再回到那时的情景,我也许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明知是错,可我还是无法让苏垣城只身犯险。
好在陈予白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也许与这样的他相处才是最自在的状态。
两个昼夜的连续奔波之后,我们终于出了苗疆的领地,我不知道林羡鱼他老人家通常都在哪儿云游,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问陈予白,他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尽力赶路了,催促的话我是决计不会开口的。
只是……初瞳为我戴在手腕上压制箭毒和残余蛊毒的蛊玲似乎对我而言也在逐渐失去效用,一路上根本没有休息的空余,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而精神也在渐渐流失。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只要我还有意识,我就一定会尽力在陈予白面前做出轻松的样子,我于他而言已经是一个足够大的负累了。
陈予白和我终于在一个山脚下从马背上下来了,也许是因为这座山太陡峭,马匹无法通行。现在我眼前已经完全感受到一点光亮了,甚至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白昼,突然从马背上下来,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陈予白迅速拉了我一把,“你还好么?快到了,我师父近几个月在出云山出现过,按照他的习惯,他现在应该还在这座山中。”
我刚想回他一句没什么,可还未开口便觉得喉中一阵腥甜,一道温热的液体便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陈予白手忙脚乱的用一块儿帕子在我嘴边擦了擦,一边语无伦次的同我讲话,也许是怕我突然又睡过去了,他难得主动和我讲这么多话,我很想同他应和几句,可却发现连耳边他的声音都渐渐开始消失,一片黑暗之中好像还有更深的黑暗,在我前十几年的生命中还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受。
疼痛似乎从身体的一个点爆炸开来,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疼痛又像是从每一寸骨骼开始蔓延,遍布全身。但这疼痛又不是从某一刻突然开始,而是原本便根植于某一处,但却在不断变得更加深刻,每一个瞬间都变得更甚,咬牙撑过每一个即将崩溃的瞬间,却有更加难捱的疼痛等在下一刻。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无法再撑下去了呢。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能将自己的骨灰埋在白梧城的郊外,我听说那里是我爹娘最后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即使是落叶也想归根,我自然是很想能在另一处与爹娘团聚的。
陈予白好像在我耳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我其实也很后悔没有在自己还能说话的时候多陪他说上几句,他那么沉闷的一个人,少了我这么个厚脸皮的去烦他,不知道还会变得多孤独。
就在我即将失去最后一点意识之时,忽然一阵清风迎面拂来,好似人间四月时催开百花的第一缕春风,明明已经失去所有知觉了,我却在那一阵清风袭来之际恍惚嗅到了百花的香气。
难道说天上的仙子来接我了?
“啧,予白你怎么哭得那么难看?”一个有几分苍老的声音略带嫌弃的响起。
来不及诧异我竟然能清楚地听见声音,一个好似拂尘的东西轻轻从我面上扫过,我下意识睁开了眼,竟然能已经能看见事物了!虽然依然不是很清楚,但我周身窒息般的痛楚已经缓解了许多。
陈予白显然已经止住了哭声,他低头震惊的看着我,双眼瞪得溜圆,我竟不知道他的眼睛原来还蛮大的,一颗来不及收回去的泪珠不小心滴在我的脸上,我伸手去擦,凉丝丝的。
“小丫头,醒过来了?”刚才说陈予白哭得难看的声音笑眯眯的响起,我好奇的向前看去,模糊中一个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人家正站在眼前,手臂上搭着一只拂尘。
“老神仙!”我惊喜的叫到,还想挣扎着起身向他道谢,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哟,小丫头嘴真甜,我最喜欢听别人叫我老神仙了。先别起来了,去山上吧,我给你解毒。”说罢,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