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是惯会撒谎的性格,也不晓得这次结盟究竟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如他们这般长于见风使舵,审时度势的人,到最后还说不准是谁去吃这个亏,然,这个交易从面儿上来看,的确是谁都不吃亏的。
可是苏垣城却告诉我,三狐狸是站在花娆那一边的。
我信苏垣城。
“你这次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为了活下去。”初瞳的双眼有些困倦的微微阖上,“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他没能活下去的那部分。所以无论你说什么,这月神蛊我必须要得到,花娆也必须死。”
我倾身向前,将手扣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非常凉且枯瘦,“你一定有很多故事想要倾诉,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可以说与我听。”
初瞳敏感的将手抽了回去,脸上带着不悦的神色,“你早就背叛过我了,你不记得了么?莫要因为我对你多关照了两句就以为我心里不再怨恨你了。”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何时背叛过你?你骗过我那么多次,我又何时报复过你么?还不是每次都老老实实的给你骗?”
“那日在地牢之中,你犹豫着不肯将金簪给我,你敢说你没有对我心生怀疑?”她忿忿。
“如果你真的与三狐狸结盟了,就该知道我冒着被你姐姐拖去喂蛊的风险,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帮你把金簪弄过来,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我不过是对你要那金簪的用途有几分怀疑罢了,你便二话不说就给我安了个背叛的罪名。”
“三皇子的确告诉你不曾背叛我,”初瞳的语气和缓了些,“我得为自己那日对你所做的一切而道歉。”
我并不想原谅她,只是觉得如今这个在我已然改变了心意之后才来的道歉已经来得太迟了,所以我只是朝初瞳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有说。
“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多疑原本就是我的天性,我若是不多疑一些,恐怕十岁那年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初瞳说着,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利刃将天地相交之处大力的撕开了一线豁口,破晓之光即将喷薄而出。
“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野心,也只是想保全你与苏垣城两个人的性命。这样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家相公不妨碍我的大事,我保证不会动他。”
“你的话,我能信几分?”我被她骗过的次数太多了,现在早就不敢信她了,迟疑着抬头望向她,实在不能怪我怂,我现在很怕她。
“全部。”初瞳目光流转,头上繁重的饰物在回身之间相击而鸣,晨光中显得颇有几分庄重。
我一时间因她突然的转变而怔住,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还是带着三分怀疑。
“陪我出去走走,你想听的故事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和初瞳行至了莲泉边上,她低头沉默的看着水中浮沉的青萍,眸子中的光芒有些黯淡。
“这是我和羽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总有很多新奇的故事,我很想听,却并不敢接近他。也许是担心自己招人讨厌的性子会让他厌恶。”
“我觉得你挺能演的,”我并不赞同初瞳对自己的评价,“起码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时,你便很好的将自己扮作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十四岁小姑娘。”
“你第一次见到的我,是两年多后历经了人世冷暖的我,而不是从前那个,没有遇到羽的我。”
“那么羽究竟是为何而死?三狐狸告诉我,他是为了让花娆放过你而选择以身饲蛊,跳了断崖,可我总觉得其中有些文章……”
“他当然是为了我而死的,”初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近似残酷的微笑,“既然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爱上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