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鞋尖,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咱们竟已过来半年了。”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于现代许多人而言,只是一个稍长的假期,没准儿在家里宅上一段时间,养了一身肥膘,眨眼就过。
可对阮伊人说,这半年多来,就像一场荒唐的大梦。只是,到了如今梦依旧没醒。不过,这梦虽荒唐,她却喜欢。
她本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也不图称王称霸的普通人。做点小买卖,又有家人相伴左右,还有什么不知足。
秦靖看着她的发顶,想要伸手轻抚。可她今日梳了发髻,齐整好看,便只退而求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伊人毫不怀疑,假如她今天没有上脂粉,秦靖是不是还要上手。
时下的脂粉为了保证遮盖能力,都要涂上厚厚一层。离远看倒也白皙可人,近看若皮肤干燥,那绝对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幸好,她只用珍珠粉等调了下脂粉涂脸。加上她肤色本就白皙,脂粉只是妆点。描了眉毛,又涂了唇脂,一件交领高腰裙,虽然也不至于美的不可方物,却也有聘聘袅袅之态。
至于秦大佬……阮伊人不想用语言形容,这人简直就是行走的bug。看他一身青竹直身,姿色天然,可谓占尽风流。待会儿出现,还不知道要惹得多少姑娘家牵肠挂肚,害了相思。
比起龙舟赛,阮伊人倒是对河边大路上,摆着的那些吃食感兴趣。
不仅有各种糕饼,还有些现做的吃食。
河边柳树下有两家,一家做粽子,一家则起了锅灶做馎饦的。
馎饦,一种类似于后世面片的吃食,若说它是面片倒也成。
不过这家做的馎饦有趣,除了花样喜人,汤料也多。
阮伊人还听店家与客人说:“吃了这地黄馎饦,就不会害腹痛了。”
莫非还是道药膳?
秦靖见她盯得眼睛都不眨,便好笑道:“若做地黄馎饦,也不难。取地黄洗净捣汁,和面做成馎饦。据说是有驱虫的功效,不过倒也没听说有什么医学记载。至于味道嘛……大约是见仁见智了。不过料想店家主打的菜系非这一道,不过是取了个巧思。”
他们说话这功夫,前去询问地黄馎饦的人不少,但买的人却不多。多是要了一碗加了野菜的素馎饦,或是叫一碗鲜汤来饮。
这就像是后世,许多网红店都有噱头。如:若是吃完店里特制大碗面条就能免单的做法。用来吸引客流,但有几个人是奔着特大碗面条去的?多是凑个热闹,感受一下氛围。没准儿运气好,还能亲眼见识大胃王。
比起这些来,秦小妹倒是对路边那些做糕饼的摊很感兴趣。要了几种糕,有梅花的,也有柳叶状的。只是咬了一口,小声对她嘀咕:“不如嫂嫂做的好。”
阮伊人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说她是个:“嘴巴甜,口味刁的小坏蛋。”
秦小妹扭捏:“我才没有口味刁,本来就是嫂嫂做的好吃嘛。”
行行行,既然你说的这样诚恳,我就承认自己做得好。
将至到河边,人便多了起来。
此刻还没到开赛的时候,游人聚集在一起,多是议论今年有哪支队伍会获胜。一说“我觉得赤龙队!他们去年就是赢家!”一说“马广鹏离了赤龙队,今年能不能赢还不一定呢!我觉得该是翠羽队!”
阮伊人听了一耳朵热闹,也听到了路人分析各家参赛队伍的优劣。没想,还能听到齐州书院的名声。
“书院也要参赛?”
“君子六艺,学生们自然要全面发展。”
阮伊人刚要点头,他便凑来轻声慢语:“齐州书院从未赢过,不过是去充门面的。你看河岸边,是否有许多年轻的女子挥着花枝?”
及至此,阮伊人也就明白了。
这就像后世看足球赛,许多女性球迷并不懂规则,甚至看不懂场上踢的是什么,但并不妨碍她们对球赛的热情。毕竟,挥洒汗水的绿茵场上,喷涌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足以令她们激动的脸红心跳。
真是没看出来,齐州书院还有这一手。
忽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声音尖利,一看就是出自女子。
阮伊人的感受,就像是在看后世的演唱会一样,活生生的追星现场。
踮着脚看了眼,果然是齐州书院的入场了。
他们穿着白色圆领,头戴大红飘带,英姿飒爽中又带着一股书卷气。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可真是好看。
连阮伊人这种对美色已经免疫的,看了眼难掩心潮澎湃。
没想到,竟还遇到了一张熟脸。
“那是林旭吧。”
秦靖一直在看她的表情,这会儿也将目光望向远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是。”
也不知道林旭是怎么混进去的,他垂头丧气,脚步拖拖沓沓,几乎是被人连拉带拽跟上队伍,那叫一个不情愿。
这人昨日还来她铺子里,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