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虽然有制冰法,但原料不好取。
豆花滑溜,仿佛不用咀嚼便在口腔中化开。轻轻一抿,就顺着喉咙滑下去。清凉的口感,清甜的滋味,瞬间迸发。再配着一口蜜红豆,在齿间一咬,用舌尖一抵,软糯的摊开,在口中翻滚,与豆花融合,化作一曲夏日小调。
失策,该先吃酸辣粉,再用豆花解腻解辣。
林旭舔了舔挂在嘴角的糖汁,觉得尚有一丝遗憾。
假如这豆花能再冰一些便好了。
可旋即,又感觉好笑。
冰那样贵,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无名小店做的吃食已经很完美了,不该苛求。
只是林旭不解,为什么天这么热,这豆花还这么凉?又没见到冰鉴,阮娘子到底把豆花藏在哪儿了?
如阮伊人猜想的那般,甜豆花与酸辣粉的搭配广受好评。
甚至有人专门过来,就为了吃一碗甜豆花。
也有许多小娘子害羞,不敢进店里来,只叫人买了碗端回去吃。
阮伊人往店里看了看,舔了舔牙。
得,她这店里可都是以男性顾客作为主力。偶尔有女性客人,也大多是站在窗边买些豆腐、豆腐皮的。
没想到一碗豆花,倒是打开了女性市场。
这日,林旭又来。
“阮娘子,快端豆花来。”
阮伊人看着他摇头,好笑道:“明日就是端阳节,你怎么这么清闲。”
林旭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我爹他衙门里,事情繁杂,端午也归不得家。我娘她说与人去看龙舟赛,早早便计划上了,这会儿还和人在铺子里买首饰。我嘛,又没课业要做,自然就得闲。”
他探头往柜台里瞅,见一个木盆里叠放着不少角黍,舔了舔唇。
“没想到阮娘子也做了角黍。”
角黍便是粽子,可以做各种馅料,有甜有咸。想当然,又要勾起甜咸党们一番剧烈斗争。
阮伊人做粽子也是应景,也没图着买几个钱,便只做了豆子、红枣、与咸肉的。
糯米本就可做主食,做咸味没什么奇怪。她是甜也吃,咸也吃,不过最为喜欢红枣。也许,这个才是接近她童年回忆的味道。
煮粽子费工,若加了枧水,颜色也好。不过她就是随意做做,也没费那个事。
“那便给我一碗豆花,再要个……”林旭犯了愁,是要甜棕,还是咸粽。
正巧沈亦文进门,一看居然又有新品,大手一挥,给他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他选择全部。
好在这粽子也不大,林旭便要了一个豆子,一个咸肉。
阮伊人以前遇着人不爱吃咸粽,其实是受不了肥肉。不过这个在这里倒是不成问题,而且少了猪油的加持,米粒又哪有那种特殊的清香。
粽子是昨夜就煮好的,这会儿早就凉透。
因放凉,表面的米粒变得更加粘腻,扯开包裹的若叶,还能拉扯出长长的丝线。伴随着箬叶的离开,粽子的真容暴露出来,那浓郁的香气,也在空气中蔓延。
明日就是端午节了,店里的客人没有往日的多,阮伊人总算得了会儿清闲。
“阮娘子的铺子明日可还开?”原来是沈亦文,他真在剥粽子,也不知怎么弄的,满手都是。
要不是阮伊人不想费那个功夫,早就把剥好的粽子盛在盘子里,因此这会儿就当没看见。
“门上不是写了,端午节休假。”
“啊——”他哀叫一声,“那我明日要去哪里吃。”
“城中又不是就我一家食肆,还管你去哪里吃。”
沈亦文眨巴着眼睛,倒是有几分可爱。
“可他们都没有阮娘子这儿的豆花和酸辣粉啊。”
阮伊人看了看他脸颊上起了两个痘痘,忍俊不禁。
昨天还听沈亦文和人说,他去瞧了大夫,人家说他火气重,叫他少吃那些燥热的。可他前脚从医馆离开,后脚便又来了她这儿。
不过想到巨食先生,倒是对沈家的家风略有了解。
她把铺子搬进巷子里后,巨食先生来的次数便少了。起先她还当巨食先生不喜这种小店,更喜欢街边小摊。直到沈亦文一次随口说:“我祖父他一把年纪了还不服老,非要和人比什么吃瓜的。这下好了吧,冻着了肠胃,连床都不来。”
于是,阮伊人明白了。敢情是这位太能吃了,吃了太多冰西瓜,结果上吐下泻卧病在床。
但他这话说完没几天,她便在店里见到了老先生。看他脸上虽有病色,可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唔,盯着是她家煮粉的锅。
如此沈家人,倒也挺可爱的。
沈亦文来的次数多,阮伊人对沈家也小有了解,知道他家里有两个兄弟,还有一个年级还幼的宝贝妹妹。
每次提起自己的妹妹,沈亦文都一脸陶醉:“整个齐州都找不到第二个比囡囡更可爱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