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伊人这会儿才问:“您要吃辣椒油不?我家自己炸的,独家配方,味道超级棒。”
“辣,吃得。”
“那芫荽和香葱可吃?”
“一并加了吧。”
阮伊人说了声好嘞,便拿出一只敞口白瓷碗。长柄勺先在锅中搅了搅,盛了一些猪杂来。随即又将笊篱提起,将煮好的粉条与猪肺等盖在这上面,之后浇了热汤,舀了勺辣油,又加了芫荽葱花,才摆在老学究面前。
“都做好了,您尝尝看。”
闻着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老学究拧着眉,郑重的的拿起筷子。
周围人也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期待着味道。
“你说这猪杂能好吃吗?”
“我看够呛,你又不是没吃过猪肉,腥臊的很,猪下水哪里好吃。要我说,这天气就该去惠安楼吃羊肉锅去,热腾腾的,香的很。”
“我到觉得味道也许不错,你看锅里的热汤,闻着都这样香,没道理味道不好。”
老学究没在意旁边热闹的讨论,先夹了一条白白的土豆粉条。
入口滑溜,极有韧性,且口感特别。
这是粉条?又仿佛不是。但不得不说,光这根粉条,就足以获得他的好感了。因为和猪杂一起煮,非但没有什么腥臭味儿,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鲜香。
而后,他又夹了一块猪心。
猪心切成长条,入口还保持着一定的柔嫩,没有过老。伴随而来的,则是香气浓郁,香辣爽口的刺激。
嗯,好吃!
老学究双眸一亮,继续进攻其余的食材。
连他最看不上,甚至唾弃的猪肠,都吃了干净。
“老先生,您觉得如何?”
老学究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仔细的擦了擦嘴角,朝阮伊人点了点头。
“你是个诚实的小娘子,没有哄我。这猪杂,真香!”
有人夸奖阮伊人开心,便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掌:“猪杂粉诚惠三十文。”
三十文的价格委实不算便宜,可这样一大碗,又吃得到肉味,又很划算。
“不错不错,价格不贵。”老学究这就去掏钱袋。
就在这时,一伙人蜂拥而上。
阮伊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举起手中的笊篱挡在面前。
可这伙人只是急急忙忙坐下,有几个连交杌都没抢到,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还傻愣着做什么!等巨食先生敞开肚皮吃,你连口汤都捞不着!”
阮伊人眨巴了下眼睛,恍然大悟。
哦~原来巨食先生是这个意思。看老人家精神矍铄,原来竟是个大胃王,失敬失敬。
也许是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多数人对于尝试新鲜事物没什么兴趣。
这也是不少华夏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乡的原因,就连老了也希望落叶归根。
家这个词儿,对于华夏人而言,总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不然,也没有所谓妈妈菜的味道这种形容词了。
新年刚过,空气中还飘散着未褪的爆竹烟花的火药味儿。走在大街上,犄角旮旯里还能见到一些红通通的纸屑。
天气还冷着,人们也都穿着夹袄。
可就在这个小小的摊子前,蒸腾的热气翻涌,伴随而来的浓郁香气,令人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温暖的火炉。以及坐在火炉旁捧着番薯,饮着热汤的美好画面。
这猪杂也好,汤也好,都是鲜美。
起先还有人瞧不起这小小一碗猪杂粉,不少人因为巨食先生的保证,才抱着试探的心情。
一吃,果然感慨,不愧是巨食先生,舌头敏锐,跟着他找美食绝对没错。
一名穿着天青色大氅的书生,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迅速扒拉个交杌坐下。一抬头,看到摊前忙碌的人影,惊讶的啊呀一声。
旁边儿人还当他一屁股坐在烧红的火炭,也险些跟着跳起来。
“林旭,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林旭瞅了眼摊子前忙碌的小娘子,与这位姓赵的同窗耳语道:“你不觉得那小娘子……”
“貌美?没看出来啊。”赵姓同窗促狭的朝他眨了眨眼,“以往大家伙儿说你只会死读书,如今看嘛,你小子也知道欣赏小娘子了。”
“呸,乱说什么。”林旭脸悄悄红了下,小声道:“你就不觉得她有些熟悉?仿佛,仿佛是在刘家面馆前卖豆粥的小娘子!”
赵姓同窗皱眉想了想,也跟着“啊呀”一声。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就说怎么觉得这娘俩熟悉。你看小娘子身边那妇人,不是后来替小娘子守摊的?”
刘家面馆离齐州书院不远,不少学子们上学抄近路都要从刘家面馆门前的街巷过。这里本来没什么食摊,后来多了家卖朝食的食摊。且味道好,价格又不贵,而且不少花样儿都是曾经没见过的。一来二去的,就在齐州学子们中间传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