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说的欢快,哪知道身后人脸色黑沉。
秦靖低头看看自己的旧袍子,轻哼了声。
新袍子?许他的荷包倒现在都没影踪,倒肯给别人做袍子。
若不是他追赶,让她练习厨艺,她又能做什么?秦升倒好,谁许他这么开明的!难道不知道家里的儿媳妇天天往外跑,得管着些。瞧瞧那两条小短腿,倒是跑的飞快,气煞人也。
因是农家,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实在不多。
不过是些瓜子糖茶,间或打些酒来与家人在年夜饭上吃。
秦家已杀了猪,余下的时光就是慢慢准备。
今日家中做了些年糕,将泡了一夜的米磨成米浆,用大锅搅煮。成团后,拿到案板上反复揉搓,最后搓成条,就是常吃的年糕。
这里的饮食结构奇怪的很,既有北方的豪迈,亦有南地的细致。
而在阮伊人的记忆中,是鲜少见到馒头与年糕在同一个饭桌上。
刚出锅的年糕散发着清香,稍加咀嚼,香甜的滋味就盈满口腔。
钱氏将阮伊人也当小孩子看,给她一条年糕,让她去外面吃。
天冷,哈出的热气在屋檐下凝结成一条条晶莹的冰挂。
阮伊人咬着年糕,与秦小妹戳着冰挂玩儿。
小小的人儿,满脸认真,仔细看看,和秦靖也有几分相似嘛。
阮伊人忍不住在心中幻想,也不知道大佬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秦小妹这样可爱。
“嫂嫂。”秦小妹的小手扯了扯她的衣摆,眼巴巴的瞅着人,可爱极了。“要什么时候才有新衣裳穿?”
“新年就有了。俗话说得好,过新年穿新衣。”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阮伊人给她嘴里塞了一粒糖。
这糖叫梨子糖,因是梨子形。可味道和梨子没半点关系,不过是最粗制的糖果,除了甜,再吃不到其他滋味。
可对秦小妹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美味。
嘴里含着糖,小人儿说话也含含糊糊:“可以前就没有。”
阮伊人在心中一叹,向她保证:“以后每年都有的。不止新年,什么时候该穿新衣裳了,咱都有。”
秦小妹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正因为太懂事,令阮伊人总忍不住想多疼她一点。她早早就懂事,知道自己来的时机不对,所以在家中也从不争抢,乖巧的令人心疼。
家人忙忙碌碌,很容易忽视一个小丫头。她就躲在大家身后,不叫不嚷。
就连最疼孩子的钱氏也经常会忘记秦小妹,也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过年时村中的小姑娘穿着都是簇新的衣裙,只有她穿的是家中姐妹们淘汰下的旧衣裙。就连秦秀才以前的袍子,也被钱氏改了给她做了几身儿棉袄穿。
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可秦小妹穿的灰扑扑,也没人乐意和她玩儿。又因吴氏总爱说教,最看不惯这家人过的好,秦小妹更加不敢出门。
幸好她现在年纪小,倒也有挽救的机会。
“嫂子那儿有红线绳,回头给你做一对儿好看的发饰。”
“真的?”秦小妹眼睛亮亮的,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真的给我?”
阮伊人摸着她发上早就掉色的红头绳,肯定的点了点头。
“娘?”
秦二姐看到钱氏在门口踟躇,下意识唤了声。
“没事。”钱氏转身回来,眼圈儿却有点红。
秦二姐担心,忍不住询问。可钱氏只是感叹:“咱们以前太忽视小妹了。”
阮伊人和秦小妹玩了会儿,牵着她的手把人带回了自己那屋。
隔着一道门帘,秦靖正坐在炕上编灯笼。
下洼村冬季寒冷,是没有竹子的,倒是齐州城的东面山上有一大片毛竹。
听说是山下有温泉,所以山上的雪总不得厚,才有竹子的生长。至于这片竹子是谁种下的,早已无人考证。
秦靖手巧,细如毛发的竹丝在他的手指间跳跃。不一会儿,一只精巧的竹编灯笼就在他手下诞生了。
阮伊人虽打趣过他,却也真的佩服。这人懂得多,会的也多,不管做什么都难不倒他。他字写得好,竟也会画,且连做菜都会,何况一只小小的灯笼。
若说他唯一不会的,大约就是生孩子了。
秦靖将编好的灯笼摆在一旁,抬头就见阮伊人牵着秦小妹进来。而秦小妹,早已经看傻了。
他不禁轻笑了下,招招手。
“哥哥哥哥哥……”
小人儿叫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似的,倒也不惹人讨厌。
秦小妹端详着灯笼,可不敢伸手碰。有年同村的孩子拿了一个,她只看了眼,就被人推了下,说她是个死穷酸,臭乞丐,别碰他的东西。
自那以后,秦小妹过年也不出门,就怕被人瞧不起。其实她没有想碰,只是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灯,便多看了眼。
“喜欢吗?”秦靖一脸温和的问。
秦小妹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