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卯时。
李贵抱着朝服，带着一群小太监鱼贯而入。
“陛下。该上早朝了。”
宽大的床上没有回应。金色的纱幔垂下来，只能看见微微凸起的弧度。
那姑娘昨天，是直接在承恩殿留宿了？
心思百转，李贵脸上划过一丝晦涩，又很快压了下去。
“陛下，卯时一刻了，该起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冷白的手掌挑开了纱幔，李贵愣了下，迅速低下了头。
今天陛下的手，似乎要比往日的白上许多。
想着，李贵重新抬起头，朝着龙床看了过去，这一下，正对上了一张紧绷的脸。
“你看什么？”冷白的手掌挑下了纱幔，重新把龙床遮了个严实。
李贵一下跪到了地上，“陛下恕罪。”
“呵！”凤九衍垂眼，不冷不淡，“十五大板，自去领罚。”
“谢陛下开恩。”
又磕了个头，李贵站了起来，贴到凤九衍的旁边，抬手搭上凤九衍的衣襟。
“大胆！”凤九衍眉头锁了起来，往旁边让了一步，直接躲开了李贵的手，“你做什么？”
“奴婢，奴婢……”
没料到陛下又突然发火，李贵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两只膝盖跪到地上，冷汗一下布满了整个额头。
“奴婢只是想伺候陛下更衣。”
“这里不用你伺候，让他们把朝服留下。”
“可是……”
阴狠的目光一下扎在了李贵的身上，所有的话顿时噎进了脖子里，李贵整张脸唰地白了下来。
这时，金色的纱幔又动了动。
纤白的手腕从里面伸了出来，很自然地拽住了凤九衍一旁的衣角，苏九灵从身后探出了头，随意瞥了眼李贵。
“以后这儿都由我伺候陛下，李公公先下去吧。”
李贵没动。
“你出去吧。”凤九衍顺势抱住了苏九灵，把她挡了个严实。
没想到这姑娘真有这种本事！
这皇宫大概是真的要变天了……
李贵暗叹，眼眸深了深，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夫君。好大一股酸味，你刚是不是又吃醋了？”
脸埋在凤九衍的胸口，清冷的气息盖过了浓郁的龙涎香，苏九灵舒坦地抽了抽鼻子。
“嗯。”凤九衍不置可否。
“你怎么能连太监的醋也吃！”装作惊讶，苏九灵感叹了一声。
片刻，又自个绷不住，笑了起来。
自打昨天，她算是看清楚这大妖怪了！
正因为看清楚了，又觉得心头热乎乎的。
凤九衍也跟着笑，一只手揉了揉苏九灵的头发，“卿卿，帮我换朝服吧。”
“嗯。”苏九灵点头。
朝服是玄色的袍服，袍面上用金线挑出了五爪长龙，从袍角盘踞到了胸口。
凤九衍平日里多是素色，冷不丁换了深色。愈发显得眉眼清淡，肤色剔透，眼角的淡红更是妖气横生，夺人心魄。
“真好看。”苏九灵称赞。
说着，苏九灵倾身，在凤九衍脸上落了一吻。
凤九衍喉头滚动了下，眼神顿时暗了下来。他手掌掐在苏九灵的腰上，声音暗沉，“别动。”
苏九灵不听，故意扭了扭腰身。
“卿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
“你吼我。”苏九灵指责。
手掌按上了凤九衍的头，苏九灵踮起脚尖，整张脸贴在了凤九衍脸上。
呼吸交融，凤九衍的眼神更暗了。
“卿卿。”
“嗯。”
“我把今天的早朝推了吧。”
如同受惊的飞鸟，苏九灵一下弹开。
眼疾手快，凤九衍按住苏九灵的腰，两人顿时跌进了龙床里。
早朝果然是迟了。
大臣从卯时等到了午时，凤九衍才姗姗来迟。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尖细的嗓音传遍大殿。
众臣昨天就知道了陛下传召了新入宫的舞姬侍寝，原也不当回事，但才传召了，当天陛下早朝就迟了。
这舞姬听说，还是个和婉妃长得相似的。
怕不是要出第二个妖妃了。
心头压着事，整个朝堂上一片乌云罩顶。
僵持了一会儿，银面人上前了一步，启禀到，“陛下昨天可还舒心？”
所有人都一静，看向银面人的眼神里充满了佩服。
谁都知道国师府向来同陛下龌龊，那舞姬还是出自于国师府，是国师特意从外面寻回来的。
国师这么一问，无疑是在陛下兴头上捅刀，明晃晃地提醒陛下。
凤九衍目光不移，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半分。
余光撞上银面人，凤九衍嘴角慢慢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