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问父亲，郡主府什么时候开建？”
“你什么意思？”
顾月松发了火，姜似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她死死掐着顾均翊的手腕不叫他说话：“不是父亲的意思？要请旨给我建郡主府？”
屋里的火盆少了炭，闷闷地透着星点的热气，完全抵挡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寒冷。
“翊儿！这是你的意思？”
“父亲请旨建的是郡主府！不是顾府！”
姜似不许顾月松祸水东引，她直接打断了顾月松的话。
“姜氏女！你可还记得自己现在是顾家妇！”
顾月松彻底暴怒了，他掷出的茶盏在地上碎裂，碎渣伴着茶水四溅，在姜似的海棠红裙上划出了一道道水迹。
“父亲……”
“为顾家妇，就该如我母亲一样被夺了嫁妆然后忧郁孤独地死去？”
顾均翊高声盖过了姜似的话，他挡在姜似面前，父子两个如仇人一样对视。
顾均翊比顾月松高了半头，他挺直的脊梁与老父亲佝偻的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孽子！”
“真正的孽子已经在地下埋了许久了！”
“啪！”
巴掌印上了顾均翊的脸颊，他后退了一步，恰恰由姜似扶住，嘴角渗出了血。
“均端是你弟弟！”
“他是你和胡氏私通生下的孽种！”
抹去了血，顾均翊仍然不肯退步，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他仇视着胡氏：“你为了这个女人破了族规，如今又要为了她再破一次？”
“济美已经受了家法！”
“呵！你觉得这就够了？”
顾均翊周身散发出的冰冷也伤及了姜似，他死死地攥着姜似的手，直捏得她的手泛白，又印下了散不去的红。
“你还想如何？”
顾月松的语气弱了下来，顾均翊的气势依旧全开：“没想如何，既然您已经辞官了，便在这顾府好好颐养天年吧。”
“济美是你妹妹！”
还是那一句陈词滥调，顾均翊忽的笑了：“母亲死的那一日，你就是守在产房门口等着她出生？”
拽着姜似转身离开，又在落梅院外遇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大哥！”
少年躬身，一脸爽朗的笑：“大哥可也是听闻父亲回来，前来问安的？”
“嗯。”
顾均翊随意应着，脚下丝毫没停顿，直接擦着少年的肩离开。
“阿翊。”
禁锢姜似的力量终于弱了，顾均翊红了眼眶，心疼地揉着姜似的手：“对不起。似儿。我本是要护着你的……”
“阿翊，咱们回家。”
姜似笑得温暖，她用已经开始瘀青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顾均翊的。
洁白的长巷里，两人并肩行着。
“我阿娘……是自戗。”
声音在寒风里飘散，却重击在姜似心里，她心疼得倚在顾均翊肩上不语。
“阿娘每日都哭。偶尔也会笑，当她脑袋不清醒的时候。”
“因为胡氏？”
“胡氏是冯翊商贾之女，父亲回乡准备科举时遇到的。”
“你弟弟呢？”
“无媒苟合生下的。他把孩子抱回来，说死都要记在我阿娘名下，阿娘妥协了。”
“阿翊！”
寒风中，两个人相拥着取暖。姜似不敢想，过去的十七年里，顾均翊是如何煎熬地活着。
循着来时的脚印，小夫妻两个又回了世安院。
香炉里的轻烟摇晃着散在整个屋里，嗅着木质的清香，整个人都开始发懒。
“阿翊！吃东西啦～”
姜似伸了个懒腰，顾均翊则呆呆地坐着，一看就是在走神。
“似儿。我曾经也和父亲一样。”
“你也有个私生子要抱回来？”
“没有！”
姜似把饭碗又往顾均翊面前推了推，“没有？那你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
“吃饭吧。”
顾均翊有秘密，姜似却不问，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顾济美会如何？”
姜似喝了口汤，舒服地眯了眼。
“那汤这么好喝？”
“你尝尝？”
顾均翊居然没有推辞，他很秀气地抿了一口，然后，脸皱成了一团：“怪味！”
“这是药汤！”
姜似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药材的香气。
“怪人！”
“你不觉得药材味很香吗？”
顾均翊凑近姜似使劲吸了吸鼻子，一副陶醉的模样：“很香。”
姜似喝完了汤，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就又搁了筷子。
“不吃了？”
“吃不下了。”
姜似眨眼撒娇，但这次却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