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端坐在喜榻上,由着眼前的众人打量。顾均翊就在她身旁,她却羞得没办法转头去看。
喜娘递上了一个剖开瓠瓜,姜似才侧眼打量顾均翊:烛光下,顾均翊的两腮也是通红的,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羞的。
两人一人拿了一瓢,身旁的喜娘象征性地往里斟了些酒。
手臂相绕,两个被剖开的瓢又凑在了一起,姜似抿着酒,脸上的血色怕是已经红过了胭脂。
喝了合卺酒,两人都放下了瓢,可围观众人的脸色却忽然齐刷刷地变了变。
姜似心里没底,眼神飘忽地等人提醒,就听见喜娘为难地开口:
“呃……公子您这瓢要倒扣,与新娘的那只阴阳和顺才好。不然……”
“我乐意被媳妇欺负!”
喜娘那嘴张得,怕是要能塞下个鸡蛋了。
……
“新娘子好福气!”
喜娘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大白话来,众人赶紧凑着烘气氛:
“天翔比翼鸟,地现连理枝呀。顾家小夫妻这情谊,咱们可是比不得哦!”
说话的是一个圆脸妇人,她头簪了五支金钗,想来也是有品阶的。
妇人笑得善意,姜似也报以羞涩一笑。
紧接着另一个年轻些的妇人也接上了话:“那也是咱柔嘉这样的好女子,才值得这份福气!”
那眉眼,尤其是那英气的眉毛明显是丽恵的母亲,汝阳王妃。
姜似抿着嘴笑,伸手接到了王妃丢过来的红枣。
“撒帐喽!”
王妃开了头,别的人也趁手抓了桂圆之类的往姜似怀里丢。
起初姜似还能手里抓几个,后来干脆就用裙摆兜着。
“这新娘子!起手就抓了个枣儿,估计这生孩子也会赶个早呦!”
撒过帐,人们又开始各显神通地说起吉祥话,主要还是围绕着姜似抓枣这事。
七嘴八舌地说得姜似耳朵都红了,她求助地看向顾均翊,哪知顾均翊一脸春风得意,手里也正攥着一个大枣!
“好了!前面开席了。咱们快走,好叫他们小两口说会悄悄话!”
姜似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汝阳王妃才好心地替她支走这些凑热闹的人。
人都走了,青庐里才冷清下来。
是真的冷清,快到冬月里的时节,哪怕顾家搭造这青庐是凑了几大箱的皮毛衬底,也抵不住这地底下透上来的冷。
顾均翊俯身替姜似脱了鞋,捧着她的脚捂在了自己怀里:
“冷吧?怪不得人家都赶在热的时候成婚……”
姜似伸了伸腿,踢到了顾均翊肚子上,脚底踩着硬邦邦的肌肉,姜似倒打一耙地抱怨:“你太瘦啦!”
“是。我以后多吃点。”
“也不能太胖。”
姜似作起妖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均翊找茬:“你不去前头?”
“一会儿去,我想和你说说话。”
“咱们是不是还没合髻?”
“你忘啦?刚才喝合卺酒的时候,喜娘剪了咱俩的头发搓了结。”
顾均翊从怀里取出一个鸦青色的荷包,小心地抽开束带露出了一缕红绳绑着的头发。
“我……太紧张了。”
姜似伸手摸了摸那发丝,笑得傻气:“分不出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了。”
“咱们以后就是要不分你我。”
顾均翊一点一点地给姜似拆着头上的钗钿:“你这顶了十二颗东珠,并这么多钗环首饰,脖子不疼?”
顾均翊拆完了首饰,又开始给姜似揉脖子。
姜似舒服地眯眼,语气还是委委屈屈的:“怎么不疼?祖母说是郡主的形制,一点都不能少!不过好在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
“嗯。”
顾均翊也笑眯了眼,越发殷勤地给姜似捏着肩,捶着腿。
“公子?”
帐外的小厮也不知是怕还是冷,抖得声音直打颤儿:“箫公子他们说,您若还不出去,他们就闯青庐,闹新娘了。”
“谁敢?”
“哎呦!”
顾均翊手下一用力捏得姜似直叫唤,她反手一拍,打在了顾均翊肚子上:“你快去吧!别在这烦我。”
顾均翊咧嘴一笑,登徒子一样地摸了一把姜似的小脸:“成!那我一会儿回来。”
顾均翊打帘出去,青桔就端着水盆进来了,见姜似已经拆了首饰也不新奇,只是担心地摸着姜似的膝盖:“小姐,这天太冷了!您和姑爷就在这帐子里能成吗?”
“你们呢?你和福妈妈住哪?”
姜似刚拆了耳环,由青桔服侍着泡脚。脚底刚沾到热气腾腾的水面,姜似就舒服地舒了口气。
“我们在新房院子里。福妈妈现在h还在那边打点呢。”
“顾府的人好相处吗?”
青桔正帮着姜似净面,听到问话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