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对姜似而言就像是一场遥远的梦，如今回忆起来也只记得沉重的脑袋，和关于娜宁那桩草率的赐婚。
既然是遥远的梦，又怎么能比姜似正在经历的恐怖：
原以为，宫宴之后可以解放的姜似，如今，仍日日被秋嬷嬷抓着练习，为她的及笄礼做准备。
与上次准备宫宴不同，这一次没有姜依陪着，却时常能见到以各种借口来姜府的顾均翊。
“丽恵和萧青云是怎么回事？”
姜似目视前方，小幅度地活动嘴角问顾均翊。
“不知道，近几日萧青云日日都在王府门前候着。”
“娜宁和五皇子呢？”
“内务府已经开始和西域使者商量筹备婚礼了。”
“你又来做什么？不用准备考试？”
“如今御诏刚下，还有时间，不急……”
“那你的意思是……？”
姜似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顾均翊，顾均翊咧嘴一笑：“父亲和祖母都觉得，此番制科选人是为了给鸿胪寺添人。”
姜似仍旧盯着顾均翊。敬康帝此番的动作将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别人可能不知，但顾均翊一定是知晓的。
“你也这么觉得？”
姜似反问，有些摸不透顾均翊的心思。
“西域各邦战乱不断，如今有人送了王女进京尝到了甜头，后续还会有人再来……”
顾均翊明显再逃避话题，姜似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不耐。终于，在姜似彻底爆发之前，顾均翊说了实话：
“此番可能会为尚书省添人……而我，还不能去。”
“因为你父亲？”
顾均翊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父亲的位置，是别人眼里一根刺。”
“顾大人可有准备？”
“待你及笄，父亲就会告老还乡……”
“你也？”
面对姜似担忧的眼神，顾均翊脸上浮现出充满歉疚的笑容：“成亲后，你也得……你可愿？”
姜似皱了眉头，顾均翊的心也跟着皱了一下。
“什么时候？我父亲和祖母……知道吗？”
一想到要与家人分离，姜似就心口发闷。这一次，她没办法立即答应顾均翊。
“祖母是知晓的，你及笄后一个月我们就会成婚。年前父亲就会告老。”
顾均翊故意说得很慢，想让姜似慢慢接受：“最晚，年后我们就会举家回冯翊。”
……
姜似彻底歇了劲，她默默地走到了矮榻旁，无力地倚着。
“你若想，我们随时还能回大兴来。”
看着姜似这样，顾均翊不免着急，他小心地凑近姜似看着眼色。
“哪有这么容易？”
姜似把头转向一边，有些烦躁。
“姐姐。”
“二姐。”
安贞和姜侧的出现暂时解救了为难的顾均翊。
“来啦？来找祖母？”
姜似的语气淡淡，神情也淡淡，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姐姐？”
安贞担忧地看着姜似，又瞬间转换成了恶狠狠的眼神瞪向顾均翊：“顾公子，借步说几句？”
十一岁的安贞身量已经开始抽高，加上日渐变得有棱角的轮廓，他如今再说这话倒真有几分威力。
“好。”
两人没走多远，仍在姜似的视线范围内，姜似看着两人的背影也猜不出二人会说什么，只好把注意力转向姜侧。
“怎么和安贞一起来了？”
很寻常的一句寒暄，可姜侧却是一副心虚的模样，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来找祖母，想问问……”
“你怎么了？不舒服？”
姜侧这种恍惚的状态倒真是难得，姜似给她搭了搭脉，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可能是紧张吧。离你的及笄礼也没几日了……”
姜侧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却勾起了姜似的隐忧：“阿侧，若以后都不能见到我，你会想我吗？”
“是因为姐姐快要嫁人了？”
“嗯，我有些怕。”
姜似第一次在妹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她的这种彷徨也只有同龄的女孩子才会懂吧。
“二姐……”
姜侧心疼地抱住姜似，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日后，大姐，四姐她们也会出嫁。每个人都会往前走，都会改变的。”
“你呢？”
听着妹妹成熟的语气，姜似倚在姜侧怀里偷笑，而毫无察觉的姜侧还在继续开导：“姐姐是不想嫁给顾哥哥了吗？”
“呃……想的。”
姜似被问得一愣，后面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顾均翊是姜似前世的遗憾，这辈子的执念，她，好像从没想过不嫁给他。
“既然都想好了，姐姐还在怕什么呢？”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