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一下最近的姜似,那便是水涨船高。
媛姨娘的女儿,姜安贞的姐姐,顾均翊的未婚妻。
这每一个身份都是一道护身符,而这每一个身份都足够让府里其他庶女羡慕不已。
此时,让众人羡慕的姜似正在老夫人房里剥花生吃。
面前的花生壳已经堆得有小山一样高了,可姜似的手底下仍然不停地剥着。老夫人抿了口茶,微笑地看着姜似。
感受到祖母的目光,姜似放缓了剥花生的速度,还狗腿地给老夫人递去了一颗刚剥好的花生:“祖母。您尝尝?”
看着姜似讨好的笑容,和她手心里那一粒孤零零的花生,老夫人完全没掩饰地嫌弃:“你自个儿吃吧!”
姜似收回花生,嘿嘿嘿地笑着,也没客气,立刻将花生塞进嘴里,嚼得欢快。
“说吧!你成日赖在我这里,在躲什么?”
老夫人又抿了一口茶,抢走了姜似面前的果盒。
没有花生继续堵嘴的姜似,倒像是自己给嘴上了封条似的半晌不说话。
“你究竟想护着谁?”
老夫人再次发问,这次的语气明显严肃了不少。
“祖母。若一个人害过你,却又救了你,你会怎么对她?”
姜似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姜老夫人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每拨动一下,说一段儿:
“那得看,那人,为什么害我,又,为什么救我。”
“哦。”
姜似又沉默了,两眼紧盯着眼前的花生壳竟也看得起劲?
看着姜似那明显虚焦的眼神,姜老夫人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关于你的亲事,你有什么想法?”
“都听祖母和父亲的。”
姜似回神,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小兔子的模样。
“要过一辈子的事,都由别人说了算,可以吗?”
“祖母和父亲不会害我。”
这倒不是奉承的话,而是姜似活了两辈子的经验总结。因而,她这句话说得很是坚定和真心。真得能直接感动了眼前这位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太长公主。
姜老夫人将姜似往怀里揽了揽,感慨着:“是呀。这是我与你父亲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
“祖母?”
“罢了。我再替你筹划筹划。”
姜似倚在老夫人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就感觉到了脊背上的轻抚。
“似儿,顾家主母胡氏你将来要提防。”
姜老夫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姜似却懂得,她乖巧地应下。
只是这时的姜似还不知,祖母所说的为她的谋划可不止这些。
五天后,姜府祠堂。
姜似跪伏在院子中央,听着头顶那尖细的声音才彻底明白祖母口中的筹划到底是什么:
“咨尔姜氏女,讳似。笃生令族,丕著芳声,赋质温良,性昭淑顺。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柔嘉郡主……”
宣旨完毕,姜似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卷圣旨,起身,递给父亲,看着父亲捧着卷轴缓步进入祠堂,祭祀,供奉。
等一切结束,姜似回头,看到的是一双双艳羡的眼睛,她脚步有些虚浮,耳中充斥着各种奉承。
迈出院子,她才听到了那道特别的声音:“二姐姐。”
姜似顺着声音看去,笑意立刻爬上眼角眉梢,熟稔地和对方打着招呼:“四妹!秀姨娘叫你来的?”
“不是。”
四小姐姜修红着脸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声音小小的:“阿娘说,今日你会忙。不许我们来打扰你。所以,阿亿就被留在院里了。”
“那你呢?”
看着姜似笑,姜修的脸更红了,声音更是小得几乎不可闻:“我想来看看你,你许久没来秀音院了。”
“我要去祖母那,一起吗?”
看见门角候着的老嬷嬷,姜似虚飘的心终于落在地上,她转脸询问姜修。
姜修牵紧小尾巴姜侧的手,局促又无助。
姜似这才注意到姜修身后的小七,皱眉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问姜修:“怎么是你带着阿侧?”
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姜修才显然放松了不少,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路过静灵院时,见她一个人在玩泥巴,就带来了。”
俯下身子,姜似平视着姜侧的眼睛,声音轻柔却清晰地问:“阿侧,你阿娘呢?”
姜侧好像是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理解姜似的意思,痴痴地回答:“阿娘,忙,干活。”
一听这话,姜似和姜修一同皱了眉。还是姜修先想到:“那日,祖母叫挑得用的下人时,静姨娘一个都没去领。”
“走吧。先去祖母院里。”
迅速做了决议,姐妹三人直接去了老夫人院里。
一进院子,就见老夫人正指挥着下人搬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