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烬15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一个不算普通的四口之家中。
他从小没有父母,是被师父师母一家拉扯长大,但他却从没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孤儿。
师父师母非常宠爱他,师父的亲子花不尽也把自己当做亲生弟弟,从小就照顾自己,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可着自己来。
当然,也会像一位真正的哥哥一样,在弟弟可能误入歧途时严厉地骂醒他。
言烬初中有一段时间异常叛逆。
当时他接触玄门知识也有十多年了,书读了一大堆,但师父从不让他把理论变为实践。
闲不住的小言烬只能在学校里偷偷找人练习,渐渐的,四处忽悠小朋友已经满足不了他,叛逆的他决定逃学出去摆摊给人算命,好好冲无知的大人们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
但是小言烬的第一次创业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夭折腹中了。
他逃课翻墙出学校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恰巧逃课出来解压放松的花不尽。
被自己的哥哥现场抓获,押送回家,一顿混合双打后,言烬创业的小火苗直接被一个喷嚏打灭。
从那之后,师父就开始紧盯言烬的成绩,他倒不是想绝了言烬的玄门之路,只是觉得都现代社会了,21世纪了,没点文化走哪条路也必不能长久。
可还没等看到言烬读出个什么明堂,师父一家就在一场意外事故中全部丧生,尸骨无存。
正读初中毕业班的言烬一个人处理了三人的后事,给最疼爱他的三个人立了衣冠冢,然后借着师父留给自己的遗产继续读书,一直到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言烬已经记不清自己听到噩耗时的心情了,也完全想不起当年不满15岁的自己到底是如何顶着巨大的哀痛和悲伤,处理一家人的后事。
在听到闻人余的话后,那股一直被言烬压抑在心中的复杂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那一瞬间,言烬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但这些言烬都没有对段淮幽说。
段淮幽真的是个有教养有体贴的人。言烬只说自己的哥哥已经去世了,他就理解了其中的未尽之言,没有再问下去,还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讨论起了闻人余这个人。
“你觉得闻人余这个人怎么样?他说的话可信吗?”言烬问
段淮幽常年和各种商场上的老狐狸演聊斋,对看人颇有心得:“闻人余这个人,对外总表现得很没脑子,做事全凭心情和一股狠劲儿,满嘴都是要掌控人生死。
但聊了一会儿就能发现,这家伙心思老练,善弄人心,最喜欢用自己伪装的假象骗他锁定的目标。”
他看着言烬道:“所以他刚才那一番话,满篇胡言,没一句准话。”
言烬觉得段淮幽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总觉得闻人余不止他说的那么简单,他说:“闻人余是什么人暂且不论,但我觉得他说的话中有一句还是可信的。”
“哪一句?”
“他可能真不是针对你家的幕后黑手,他知道的东西比说出来的要多,但这些东西对我们没什么用,说出来对我们的用处不大。”
段淮幽思考了一下,用平静的语气问:“你怎么判断他不是幕后黑手,又是怎么判断他的哪句话是对我们用处不大的?”
言烬还没回答,段淮幽又道:“是因为他认识你哥哥吗?”
言烬沉默下来,他确实因为闻人余似乎曾与哥哥相识而对他有了某种正向滤镜。
段淮幽没意识到自己不开心了,只是语气有点硬:“先不说闻人余是不是真认识你哥,就算真认识,那也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谁能保证人一直不变呢。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他身上的变故,从天使变成魔鬼也不为过!”
段淮幽点了点他:“小朋友,太天真。”
言烬一梗,无言以对。
段淮幽咔咔一顿输出完了,抬头一看对面人的脸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语气有些严厉了,心中涌出点后悔。
其实段淮幽何尝不也对闻人余带着某种负面的偏见呢?
在办公室,闻人余曾在言语上讽刺过他,也冒犯过他的家人,再者说,这个人表现出的冷血和偏执也让段淮幽下意识产生抵触心理。
这些在刚才谈话间都已经被他自我调节完了,但是从出门时闻人余说的那句话开始,段淮幽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厌恶感,说不出缘由。
但不管怎样,都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在别人身上,段淮幽想和言烬道个歉。
“我……”
“我……”
言烬和段淮幽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对视一眼,都十分尴尬。
段淮幽歪着嘴挠了挠头:“你说你说。”
言烬看他露出的一颗小虎牙,想象他撇嘴呲牙的样子,有点想笑,心中那一点点莫名的憋屈就这么散了:“我就是想说,我确实是因为闻人余的那句话对他有了点滤镜,是我的错。”
言烬一道歉,段淮幽坐不住了,拖着自己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