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大门前,身披缟素的书生们,将这座他们往常都不敢靠近的衙门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一名大嗓门的书生,正在众人前方,慷慨陈词:“诸位,我等今日为何身披缟素?”
下方有书生应答:“为天下读书人哀!为庆国的脊梁哀!”
“没错!”
大嗓门书生扬了扬紧攥的拳头,嘶吼道:“范闲小儿,不顾庆国千秋万代的文教基业,竟然因为一己私仇,将常师关进了监察院这种地方!”
“圣人在上,常师乃是我庆国读书人的脊梁、天下读书人的楷模,范闲如此折辱于他,那便是要打断我们读书人的脊梁,要坏了天下的读书种子,我们岂能不哀?”
下方的书生们被说得群情激愤,怒火中烧。
“范闲小儿,有才无德!”
“范闲小儿,奸佞小人!”
……
一众书生,声势浩大地叫嚷起来。
“呜呜……”
苍茫激昂的号角声,在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众书生一愣,回头望去。
远方的街道上,一队排开阵势的骑兵,银枪白马,带着挥散不去的肃杀之气,正列队朝这边冲来。
“白马义从!”
“那是范闲小儿的私兵,范闲小儿狗急跳墙了!”
有人认出了白马义从,忍不住怒喝。
白马义从随范闲往虎门关走过一趟,虽然没真正参加什么大仗,但也在灵虎堡等地沾染了沙场血气,这些书生见到白马义从纵马冲来,不少人都惊慌失措。
“别怕!范闲小儿在吓唬我们!”
“我们都是有文名在身的,他不敢乱来。”
领头的那大嗓门书生呼喊着,稳定士气。
书生们响起自己以往在京都人人尊敬的过往,顿时心中有了底气,站在原地并不动弹:“对!范闲小儿不敢乱来!”
有几个素来看不起范闲的,冷喝道:“我等就站在这里,范闲小儿敢让人撞过来的话,我敬他是条好汉!”
“我等读圣贤书,今日正要在这监察院门前,为了庆国读书人的脊梁,仗义死节!”
对面,白马义从的队伍渐行渐近。
赵将军早已得到了范闲的死命令,嘴角咧起:“提枪,冲锋!”
“挡我者死!”
随着赵将军的一声吩咐,众白马义从高呼起来。
冲天的杀气释放出来,让在场的书生们再度变了脸色。
“这、这这这,他们好大的胆子!”
“不行,他们过来了!”
“退!快退!让开,别挡我的路!”
“鞋子,谁把我鞋子踩掉了?”
……
随着白马义从的队伍越来越近,在场书生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大脑,四散逃窜,乱做一团。
“吁——”
白马义从都是精心训练的精锐骑兵,在混乱当中行止自如,驭马如臂指使,虽然冲进了书生堆里,却未曾踩踏到任何一人。
他们在冲到书生们面前的时候,就倒持了长枪,只做驱赶,很快将监察院大门外清理出来,分列两队,在中间留出路来。
一众书生被驱赶在外边,捂着被枪杆子抽打的伤口,敢怒不敢言。
哒哒哒……
马蹄声轻巧,范闲带着叶仁、高达,顺着白马义从开出来的道路,缓缓向监察院大门走去。
行到一半,范闲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先前自称要仗义死节的书生:“读书人的脊梁骨,原来这么软?”
书生的脸一红,怒喝道:“范闲,你——”
他话才出口,范闲便运起真气,施展轻功飘飘然掠进了监察院。
监察院的正堂,陈萍萍难得地出现,正在整理着文案。
见到范闲过来,他招了招手:“把这些个东西拿走吧,言冰云被你叫去好些日子,我这把老骨头重新埋在文案堆里,可累坏了。”
范闲挑了挑眉:“言冰云不是回来了吗,他没接手院里的事?”
陈萍萍瞥了范闲一眼:“您这位提司大人在城门口动了真火,要所有人都不许去见常伦。”
“这事其他人做不好,只有言冰云亲自守着了。”
也就是说,昨日回监察院后,言冰云就一直在守着常伦,都没来得及与陈萍萍做交接。
范闲微微低头,拢了拢手笑道:“是我的错。”
紧接着,他换了话题,看着陈萍萍:“门口那些个书生们,您为何不处理了?”
他可不觉得,以陈萍萍的手段,会没办法处置那些胆大包天的书生。
那些书生也就是看着监察院由自己接管之后名声变好,这才敢堵门。
只要陈萍萍现身,就算不说一句话,这些自小长在庆国的书生们就会想起这位老人的狠辣手段,缩着尾巴远远溜走。
“我为何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