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反问了一句,似笑非笑地道:“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范闲无奈。
却听陈萍萍继续道:“昨日你在陛下那儿硬气,非要抢过对常伦的处置权,陛下已经给我传了话,这事看你自己怎么做就好,我们这些老人不得插手。”
听到这话,范闲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忤逆圣意没那么好解决。”
他又与陈萍萍寒暄了一番,拱手行礼道:“我得去看看小言公子,先告退了。”
“去吧。”
陈萍萍轻轻挥了挥袖袍,旋即又叮嘱道:“日后做事,记得三思而后行。”
范闲郑重地点了点头,告退离去。
他知道,陈萍萍说的不是招惹上清流的事情,这位老人从来不会怕这些夸夸其谈、手无寸铁的腐儒。
陈萍萍要他三思的是,在太平县被君山会戏弄了的事情。
现在想想,只怕君山会在他身上下的功夫,比他想象得要深得多。
借用毒丹之事,将他引到太平县,用他的手从申国尧手中拿到东乡苹果所有权,又以货运权遮住了要地不要果的真实意图。
而在他回京之后,立马又被清流和京察两大件事情缠住,无法分出精力去调查君山会在京都的谋划。
一环套一环,深谙人心,也对他这个监察院提司的行事风格的把握,到了细致入微的恐怖地步。
这个组织,远远不止在沧州和渭州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范闲有预感,自己和这个组织,还得缠斗很久。
边想边走,范闲很快到了隔壁的地牢。
“小范大人是找小言公子吧,老夫带你去。”
七处的牢头还是那副干瘦的样子,提着一盏灯到了地牢深处。
越往下走,范闲越觉得熟悉,很快皱起了眉头:“这是?”
“大人没看错,这里是关肖恩的地方。”
牢头指了指面前的石门,说起肖恩两个字的时候,他神情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位北齐的密谍头子,哪怕已经死了,也给南边的同行们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范闲接过牢头手中的灯,朝着石门的小窗照了照——石门内,常伦被粗大的锁链架起四肢,口中堵着铁嚼子以防自尽。
言冰云搬了一把凳子,腰杆笔挺地坐在他对面不远处,长剑在手。
听到小窗处的动静,他抬起了头,看到是范闲在招手后,他看了一眼常伦,走了过来。
范闲拨动机关,将言冰云放了出来。
全程,常伦没有任何动静。
“辛苦了,”范闲对着言冰云笑笑,下巴指了指常伦:“他怎么了?”
“心灰意冷,行尸走肉。”
言冰云答了一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范闲:“你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一起审他吧。”
范闲却摇摇头,将石门关了起来。
言冰云见状,不解地看向范闲。
看范闲昨日的样子,明显是对常伦动了杀意,此时常伦就在眼前,为何突然压下了火气,不去审讯?
范闲笑笑,轻笑道:“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没有审讯的必要。”
说着,范闲抬了抬手,带着言冰云与七处的牢头朝外边走去。
等到到了院中,范闲支走了七处的牢头。
他拍了拍言冰云的肩膀:“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去东乡跑一趟。”
说着,范闲将范建的推测向言冰云讲了出来。
言冰云是聪明人,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个推测的可能性极大。
他点头道:“我这便启程。”
范闲抬手拦住了他:“先去歇歇。”
言冰云看了他一眼,迈步准备绕路。
范闲跟着动,又拦住了言冰云。
见状,言冰云无奈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