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源觉得自己就像角落里无处安置的厌氧菌,或者说是课桌里用完一大半,还剩寥寥几张的草稿本。不想着怎么物尽其用,只想着怎么快速丢弃。
冼里发现,陆知源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面对同住一个屋檐,朝夕相处的人都这样,可想而知在学校里面,她面对同学朋友只会更糟糕。
那种沉默,是悄无声息,自生自灭的沉默。像阳光下无处遁形的灰尘,洋洋洒洒,无影无踪。他一下子怀念那个活蹦乱跳的陆知源,鲜活而明亮的出现在逐渐褪色的岁月里。
“包被,你到底咋了。”在学校里,陆笑终于忍不住了,“我都怀疑你得自闭症咯。”
陆知源低下头,声音弱弱的,轻轻的,像是生怕吵到了谁。
“我爸爸妈妈离婚了。”
陆笑顿时僵住了,“what?”她看了看陆知源的神情,知道她没有开玩笑,于是缓缓地问,“你跟着谁过?”
“我自己一个人过。”陆知源这天再也没说过话。
她以前看过张爱玲的介绍,其中有一段话张爱玲用来嘲讽,“永远不能忘记一件黯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的穿着,就像浑身都生了冻疮;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是那样的憎恶与羞耻。”
一周有七天,其中周一到周五,德雅高中要求穿校服,周六周日可以穿便装上课。蓝白色的校服,能保护她那颗脆弱的自尊心,至少大家看起来都一样。然而,自卑是始终存在的。周六周日的课,最让人难熬。因为,陆知源害怕别人问,“你为什么还穿着校服?”她不敢回答。她无数次艳羡过陆笑脚上的崭新的鞋子,或者说是新潮的衣服。潮流元素,精美设计,以及显眼的logo。
自己脚上的鞋已经穿了很久了,鞋底磨平,走在水泥路上都有点打滑。若是碰到下雨天,那么更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到食堂,地面上的瓷砖更是滑得需要抓住同学的手腕,才能勉强行走。一不小心,就容易闹的让人啼笑皆非。那天她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在全校人的目光注视下,陆知源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八百块,早饭花掉五块钱,午饭得控制在十五块之内。晚饭统一在学校食堂,即便难以下咽,也得使劲往嘴里塞。否则晚上会饿,她其实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