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矫兄。”
王蓝田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淡淡的,缓缓的,尤是在与人对辩之时,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
周子矫觉得也有例外,比如她刚刚说得那三个字,无论她怎么读,语调总是上扬,语气中总带着些轻快。
他攥了攥手,没有应她。
“这就是我今日找你来的原因。”她说着翻身下桌,从桌底搬出一坛酒来,“不谈过往,不谈未来,只喝酒。”
“身在囹圄,还能有这般心态……”周子矫看着牢房,又看着她手中的酒,低声笑了出来,“也是,你是太原王蓝田。令祖是安北将军;令尊是侍中,令右卫将军;其他几位叔亦在朝中任职官阶不低,府上女眷亦是士族名门之后。有这般身世背景的人,想在牢中喝壶酒还不容易?”
“通透。”王蓝田点头,费力的将酒坛搬上了桌子,“终于有个明白人了。虽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但用起来着实方便。”
“你恃太原王氏以自重欺人,太原王氏恃祖辈们的冢中枯骨以自重欺人,可至多也是欺人。”周子矫嗤道,“这天下若说王氏,世人知道的也就只有个琅琊王氏。太原王氏……呵!”
“天下有没有人知、有多人知太原王氏与我何干?眼下只要这余杭县丞知、杭州太守知、晋朝帝王知……”王蓝田手抵在酒坛上,毫不在意,“我便能借着太原王氏的名,保自己一份体面。”
“保全一份体面……”周子矫迈着步子走到牢门口,“昨天我给王家送了一封信,算算时间当天就该到了。”
宽大的帽檐下的脸被阴影遮住,眼睛、鼻子、嘴唇的轮廓隐约可见,他唇角上扬,勾出一个弧度:“怎么?王家没派人来接你回去过中秋吗?”
“我若是回去了,子矫兄的中秋怕是过不好了。”王蓝田抿唇叹了口气,矮下身去不知道在摸索着什么,片刻后手里多出了两个陶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
她将陶碗摆在酒坛前,揭开上面的红色的布盖,酒香顿时溢了出来,她以手扇风,深嗅了一口:“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以前只在长辈口中听过,今日总算能尝尝了。”
他讽道:“是为自己践行的断头酒吗?”
“你觉得呢?”
王蓝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