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咿咿呀呀摇晃,朝着天屿宗的山脚缓缓前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凡间世家又送子嗣不远万里求仙问道。
马车没有车夫,江应看慵懒地倚着车厢。
“师尊,为何不让弟子御剑回宗?”他问。
“我想再看看人间的风景。”她答。
“既然如此,师尊为何一直盯着我,难道风景不及我好?”江应看笑得嘚瑟又心满意足。
零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一直对着江应看目不转睛,大抵是舍不得他。摇晃的马车碾到了路上的小石子,她头上流苏钗的小珠碰撞出银铃般的声响。
她下意识狡辩:“谁看你了,我是在发呆!”
她只是想走得慢些,这是她的私心,她想多陪陪江应看,哪怕再多一秒。回去了,她就不得不背负身上的责任,马不停蹄地去拯救另一个大陆的人……
她这个无喜无悲的“救世主”,有了自己的私心……
推开马车的车窗,零的轻纱衣袖摩挲着有些斑驳的木窗框。
少女侧脸秀美,眉眼明媚,银色月光衬着她银色的头发,如星光坠落人间,美轮美奂。
蝉鸣渐起,微风轻拂。
车窗外飘来朦胧的花香,可江应看只在乎眼前人身上那一缕甜橘气息的甘美。他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听到胸膛内那颗雀跃着的心脏将要不听话地跳出。
憧憬、倾慕、占有——他也无数次觉得自己身体内涌动的东西配不上花月如画的场景,那是一片幽深的剧毒的海,其中没有活物,只有他这只渴求光明的魔鬼在蛰伏……
夜幕升起亘古繁星。片片轻盈如薄翼的云彩四处漂浮,千变万化。
“应看,你说多年前,会不会也有人像我们一样,看过同一片夜空。”她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江应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认真地看着师尊:“高天之上的星星见过许多人,但此刻看星星的人只有我和师尊。”
“这是只属于我和阿零……独一无二的记忆……”
他记不住星象,但始终记得那个看星空的少女。于他而言,与师尊一起看过的每一片夜空,都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只因她在身边——只因那个比星星耀目的太阳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