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逸辰看到齐王府还有一处院落,是灯火微明的。
他的眸色暗如夜色,洁白的手指节节泛青。
他们之间,终究走到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了。
沐嘉莹在他走后许久,都痴痴呆呆的站在地中央。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泪是热的,心却彻底凉了。
她无声的抽噎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沐嘉莹毕竟不是琉璃,庶女出身的她,也是很骄傲的长大的。
她喜欢百里逸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但是,听着他呼唤别人的名字,拥抱着自己,甚至即将完成最亲密的事情,她是无法继续装聋作哑的。
纵使迷失本性,她依然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哪怕他给自己的只有一点点怜惜,或者就把她当做某种工具也好。
沐嘉莹唯独不能忍受的,就是他把自己当做了洛芊芊。
也许这是她唯一一次能够接近百里逸辰了,但是她宁愿继续被冷落,也不愿意成为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自己哪里比她差了?
这个问题她问了几十次,却依然得不到回答。
书房的门开着,夜风无遮无拦的吹了进来。
它吹干了沐嘉莹脸颊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她心头的乌云。
他就那么决绝的离开了。
不是说,不是说那药力足矣让人忘记一切吗?
他为什么心心相念的还是洛芊芊?
沐嘉莹神情恍惚、一步一捱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沉重的脚步声,惊动了香云。
她快步迎了出来,看到在风中不住颤栗的沐嘉莹,连忙扶着她走进房中。
什么都不用问了,香云背过身去,眼睛里水汽氤氲。
沐嘉莹摘去了满头珠翠,身上精美的衣饰也被一件一件抛在地上。
她再也不会穿这些了!
女为悦己者容,她没有,不,是她不配!
“去,我要沐浴。”她声音嘶哑。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肮脏,需要从里到外好好的清洗。
“再添一些热水。”她不住的吩咐。
沐嘉莹整个人浸泡在木桶里,满屋子热气蒸腾,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天太冷了,水太冷了,而她需要热热的东西来取暖。
香云迟疑着,她光洁的皮肤已经一片嫣红,再加热水,会伤着的。
“娘娘,夜深了,您,睡吧!”她轻声叹息着。
沐嘉莹木然的点点头,刚刚跨出浴桶,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娘娘,娘娘……”香云慌乱的哭喊起来。
哭声惊动了院子里其他的丫环婆子,有几个伶俐的,就在门口儿探头探脑。
“快来人帮忙啊!”她回头叫着。
众人这才纷纷走进来。七手八脚的把沐嘉莹抬到床榻上。
“快去请大夫。”上了几岁年纪的婆子,急忙张罗着。
府医来了,问了一些情况,香云支支吾吾的不肯细说。
那大夫只开了安神的药,吩咐静养,就离开了。
香云吩咐小丫环去熬药,自己在床边守了一夜。
而沐嘉莹说了一夜的胡话。
人在伤心欲绝的时候,最容易伤了心脉。
回来的路上,那短短的路程,她却不知走了多久,被冷风吹得染了风寒。
香云不敢去见齐王,知道主子大概是讨了没脸儿。
只好时不常请了大夫过来,自己殷勤服侍。
七日之后,沐嘉莹才渐渐能够起身,只是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圈儿。
她的眼睛飘忽不定,偶尔会向外望去,然后迅速的收回。
香云心里一阵酸涩,低声说道:“您且好好养着吧,您病了的事情,只有咱们这个院子的人知道。”
她不曾刻意提起齐王,沐嘉莹却什么都明白了。
只要他有心,这府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其实,她早就应该明白的,他何尝在意过自己?
她安安静静的躺了回去,扯了锦被蒙住了头。
她极力隐忍着,但是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角儿。
明明都死心了啊,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连呼吸都感到隐隐作痛?
沐嘉莹默默饮泣,觉得自己仿佛是雨打的浮萍。
没有根,也不知道最后的归宿。
齐王府,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啊!
她跟那些离去的女子,并没有区别。
在齐王的心里,她们都是不相干的过客。
可是,那些人还有归途。
她呢?
沐家是肯定回不去了,她是堂堂正正嫁给齐王的,就这么回去,沐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自己的爹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