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心中复杂之极,我不知道自己此番帮了楼安这个忙,算不算是在坏三狐狸的好事,他又会不会记我的仇,我只知道,我爹当年之事,我必要查个明白。哪怕苏垣城不让我去管,我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可能的机会。
第二日苏垣城告了假,天还不亮就带着我去送走了苏爹和苏娘。
临走前,苏爹颇为欣慰地捏了捏苏垣城的肩,颇有几分我家有儿初长成之感,随后又狠狠敲打了苏垣城两下,本想再说些鼓励的话,没想到苏垣城被他这两下敲得直咳嗽,苏爹便只得悻悻地上了马车,临走前还轻飘飘地撂下了两句,“这么单薄的德行,真不像是我的儿。”
“您怎么能打得那么狠呢?”我追上去跟在马车后面喊,“他昨夜快四更天了才睡,还喝得大醉。下次不要这样打他了!”
也不晓得苏爹听没听进去。
“够了,小梨子,我们吧。”苏垣城朝我招手,“我现在赶紧送你进宫,随后回去好好补个觉,昨天真是困得不行,连后院出了什么动静都不清楚。”
我听出苏垣城话里有话,连忙想也不想就从怀中取出了楼安托我转交的荷包。
“哼,倒算你自觉。”苏垣城颇为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接过荷包端详了一番,“看来这阿琪公主的手艺也和你一般差。”
“阿琪公主本就不擅长这些虚的,人家那个骑射才叫一绝。”我夺过荷包装回怀里,问他,“楼安这个忙,我到底帮不帮?”
“既然都答应别人了,哪有毁约的道理?”苏垣城说,“楼安此人,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我知道了,我也觉得阿琪公主虽然有些骄横,但是她的性子直来直往,我很喜欢。”我点点头,又问他,“过一会儿你来接我吗?”
苏垣城皱眉想了想,又侧目看见我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好说,“罢了罢了,我不回府了,就在马车上歇着,等你出来了,一同回去。”
我乐得跳起来亲了他一口,说起来,我就十分喜欢看他勉勉强强的纠结之后,还要再为我让步的样子,既然他都让步了,我又怎么好不再让一步,这才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我不为难你啦,要是往常也就罢了,今儿你没休息好,我自己回来也成,反正有马车等着。”我笑嘻嘻的看着苏垣城,问,“小梨子最近是不是很有贤妻风范?”
苏垣城忙不迭的笑着点头,像个好看的傻子。
后宫之中的各路妃嫔每天都闲得冒烟儿,你稍有些行差踏错够她们嚼半个月的舌头,我虽然进过两三次皇宫,却从未去过嫔妃的居所,听说美人极多,我还挺神往的。
苏垣城告诉我,见了贵妃不必多说,除了夸她貌美年轻之外什么都别说,她若是问你什么,你只顾着点头,摇头和微笑便也够了,若是问到朝堂中的事儿,你就一概不知,若是问到我的事儿,就说我常常同你争吵,夫妻关系不睦。倘若哭得出来,一定要多掉几颗泪。
“小梨子,你听好了。”苏垣城认真地说,“别给我留什么面子,能编得多离谱就编多离谱,后宫之中的娘娘们最爱听些痴男怨女的故事,千万别说我半句好话,我可不想让他们当成戏本子里的痴情公子消遣,就让她一次听烦,最好能在三殿下耳边也贬损我几句。”
“可你这么好,我不舍得啊!”马车中此时就我们两人,我扑上去搂着他的腰,“我巴不得告诉全天下,苏垣城是长安城最好的少年。”
我明白苏垣城的顾虑,便只好应了下来,我曾在陛下寿诞的夜宴上见过陈贵妃一次,的确是个美人,还是个看上去十分不好相与的美人。虽然我天生便对长得好看的人更多几分好感,可一想到这个大美人生了三殿下这么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再怎么美估计也是个只可远观的蛇蝎美人吧。
陈贵妃派出的宫人在宫门口等着我,朝苏垣城行过礼之后,便引着我一路向东南方向的宫苑走去了。路上我本想多打听些陈贵妃的喜好禁忌,可这宫人嘴倒是很紧,一路上只沉默微笑,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说。
陈贵妃的宫苑足可以用金碧辉煌来说,雕梁画栋皆是举世名家之作,就连瓦当上都镀着一层薄薄的金箔,在日头的映照下,竟然照得比皇宫的别处更亮堂许多。
我去时陈贵妃正倚在凉亭的栅栏间喂鱼,一把鱼食撒进去,各色的锦鲤争先恐后翻着肚皮去抢,一时间水面都是花色的。而且陈贵妃池塘中的锦鲤们那叫一个肥美,那食量可不得是普通锦鲤的一两倍之多?
我知道陈贵妃得宠必有她哥哥陈将军替陛下打天下的功劳,可我总也没想到陈贵妃得宠到这个程度。
等陈贵妃喂鱼的这个间隙,我私下里张望了一番,这份豪奢竟让我想起了初次进到三狐狸画舫中的那种震惊,这母子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来了?”
陈贵妃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我连忙上前去,没料到登上凉亭的那两阶都能让我踩个空,我扑通一声便跪下行了个大礼。
“贵妃千岁!”我连忙就势说了句吉祥话,“阿梨从未见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