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进来。”苏垣城坐在正对着窗子的桌案旁笑着朝我招手,我看苏爹好像没有要发火的迹象,缩手缩脚的从窗户跳进去了。
“我老头子也不在你们这煞风景了,自己玩儿吧。”苏爹也走窗户跳了出去。
“你的禁闭解除了?”我拉了一张椅子托腮坐在他旁边,看他执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的字写得不错,可画却是极少见的难看,那宣纸上高处是两座尖尖角的山,近处随手勾了几道波纹就算是一片湖泊了,两只墨色的丑鸭子在水面上扑棱脚。
实在是一幅难得既没有品味也没有情趣的画,和他平素在人前装出的那副高雅风趣的样子真有云泥之别。
“爹说我的画有进步了,比他画的更好些了。”苏垣城微笑颔首,“他还说我最近做的事儿他都知道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让我趁着年轻想闹就闹,但是不许欺负你。”
“苏垣城,我寻思……你好像一直都在闹啊?”我费解地看着他。
“你不懂,还是有点笨了。”苏垣城笑着问我,“你看这幅鸳鸯图怎么样?”
“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画,”我笑嘻嘻地捧杀他,“苏垣城是阿梨见过最有才华的人。”
他也并非不知道我是打趣,但有一点是真的,不管他画得多难看,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苏垣城搁下画和笔,挥袖将桌上的物什全都扫到一边,抱起我坐在桌上。我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他胸口。
“我这几日复盘了四皇子之事,发现了几个疑点。”苏垣城说,“四皇子似乎并不知道皇后给陛下下毒的事,也不知道皇后那日就已经做好逼宫的打算了。”
“我注意到皇后来时虽然有些仓皇,但却穿着朝服,想必是早已安排好了陛下今日会驾崩。可她的计谋还是被陛下看透了。四皇子如果知道皇后安排好了宫中的一切,想必会想办法暗中架空三狐狸,而不是迂回着想办法让三狐狸在陛下面前失势。看来他们母子俩也并不是一直心意相通。”
“对了,还有一事……”我更紧的搂住他,双手在他背后用力扣在一起,“我听说柔清王妃自缢了……虽然我连她的面儿都没见过,但是不知为何我很难过。好像能感觉到她的悲伤一样,我想了想假如你死了,我可能也要自缢。”
“说什么傻话,”苏垣城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就算是担心你,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四皇子死了,三狐狸胜算便更大了。我们从前可没少得罪他,一旦他上了位,我们免不了……”我有些忧心。
“他就算是想,也得上得去才行。陛下可不中意他。”苏垣城说,“还记得吗?我说要选五皇子。他的无权无势能让整个长安的各方势力重新洗牌,老皇帝的支持就是他最强的后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可有一半东瀛人的血脉。”我不解的看向苏垣城,“陈予白以前告诉我,五皇子他娘失了圣心,最后死得还挺凄凉。”
“陛下对他的忽视,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他娘在他三岁那年便油尽灯枯而死,他没有人护佑,皇帝也不能时时盯着他看,倘若让后宫中的人看到皇帝对他有半分偏私,他还能活吗?”苏垣城说,“皇后和陈贵妃之流,精明到那种地步。陛下若要骗过她们的眼睛,只能表现得对五皇子半点都不在乎,暗中派人保护。”
“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陈予白跟我说过,如果有宫人欺辱五皇子,不久之后便会暴毙,有人说这是雪姬死前立下的邪咒,其实仔细想想,不如说是陛下借着这个所谓的邪咒保护着五皇子。”我恍然大悟,“当年雪姬惊世一箭折断了城门上的楼家军战旗,助陛下夺取总攻的胜利,后来凄然死在深宫,陛下却对她的孩子如此小心庇护……该不会她就是皇后口中的‘狐狸精’吧?”
“很有可能。”苏垣城颔首确认,“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看待三皇子此人的态度上,我和陈予白别无二致。如果真让他登基了,以他的野心,天下百姓必将会生灵涂炭。更不用说三番两次表明中立,不肯出面支持他的苏家了。倘若他真的胜了,苏家必将有一场生死浩劫。”
我听苏垣城说得郑重,不由得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前几日刚从皇宫里活着走出来那点庆幸消失得无影无踪,本以为未来的路能走的轻松些,没成想更难的还在后头。
我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废柴,只想每天抱着苏垣城过我快快活活的小日子,谁料到这几年没有一天能真正高枕无忧。
“苏垣城,我记得陛下让你给他一份四皇子党羽的名册。陈予白在里面吗?”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但此事如果做不好,说不定救不了陈予白,连苏垣城都得搭进去。
“你问题可真多。”苏垣城扬起下巴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我能看着那小子送死吗?肯定是想尽了法子也得把他的名字抹了。你对他倒是关心得很。也总不见你关心我。”
“我哪有不关心你?”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酸得他眉头都皱巴巴的,“我喜欢你还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