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去宫女的僵直地趴在地上,圆瞪的双眼正好看向皇后所在的方向,皇后与那毫无生气的目光相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哼!”皇帝厌恶至极的看向他们母子二人,“若不是苏卿进献的蛊铃,我只怕真被你这毒妇害死了!来人,将四皇子投入水牢,永生不得见日月。将皇后带下去,赐鸩酒。”
“父皇!”四皇子膝行向皇帝而去,“儿臣求您放过母后,您可以杀了儿臣,但请留下母后的性命!”
“不必求他,”皇后冷笑,“他眼中只有那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何时有过我们母子俩?如今这结局,正是本宫所求。”
“儿子如何能眼看着母后死在儿子面前。”四皇子缓缓站起身,眼中哀切,“此事柔清一无所知,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还请父皇看在这也算儿子的一点血脉,饶过柔清。”
话毕,四皇子重重撞向寝殿中朱红的石柱,在皇后的惊呼中,一声颈骨断裂的轻响,四皇子的身子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软软的从石柱上滑落在地。
陈予白连忙上前去探他的鼻息,随后摇了摇头。陈予白跪坐在地上,伸手为四皇子阖上了双眼。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眼神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静默无声的碎了。
皇后登时便疯了,她染着朱红蔻丹的十指疯狂的撕扯着本就有些凌乱的发髻,口中时而为自己的儿子嚎哭,时而对皇帝发出恶毒的咒骂。
皇帝的身形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无力的看着皇后,过了许久,摆摆手说,“罢了,将皇后关进疯人塔顶层,不许踏出半步,到死为止。”
我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虽然对这对母子没有什么好感,但心中却总感觉闷闷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四皇子纵然对万事万物都透着一分毫不关己的冷漠的慈悲,却依然为了皇后的野望逼迫自己去做本不愿做的事。
他句句都是怪自己让他人失望,却到死都不曾提过他可有让自己满意过。或许他的江山很小,只装着母亲的依赖,和对柔清的爱意。他能为此而死,也算是为了自己所有的野望,死得其所。
皇帝摒退了众人,只留下苏垣城和陈予白。我见苏垣城还留着,也不知死活的站在他身后不肯离开。
“两位爱卿,立此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奖赏?”皇帝的声音在空寂的寝殿中盘绕,这房子可真大,如果只住着自己一个人,每天听着自己的回声,想想就孤独得不行。
“为陛下铲除反叛,正是臣下的责任,不敢要赏赐。”陈予白回道。
“陈爱卿说话还是这么老成持重,半分也不像是个少年人。”皇帝说,“连带着大破犬戎的功劳,朕必要好好赏你。羽林郎正缺一个年轻将领,除了陈爱卿之外,朕不作他人想。你往后便留在长安城,保护朕!”
我听了之后心中一惊,羽林郎可是大内禁军,皇帝竟然三言两语就将大内禁军统领的位置交到了陈予白手中,可见是极其看重他,陈予白这擢升速度,简直是坐上了窜天猴。
“……臣,谢主隆恩。”陈予白也知道这个羽林郎统领之职的重要性,不由身子一凛,叩谢隆恩。
“苏爱卿呢?想要什么赏赐?这个主意可都是你出的,这么大的功劳,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赏你了。”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苏垣城,我不由觉得后背有些发寒。刚才死了儿子疯了老婆,竟然这么快就抛诸脑后,这皇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臣,就没有予白那么爱谦让了!”苏垣城倒也不怯,笑着说,“但是臣也不贪心,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苏垣城拉着我的手,看向皇帝。
“此番为了查明叛党一事,不得已在未来得及秉明陛下之时便让内子在白梧城诈死脱身,虽然事后也在写给陛下的奏折中提及了此事,但陛下一直未曾表态。所以臣想请陛下高抬贵手,饶了臣这个欺君之罪,好让内子得以恢复身份。”
“哼!苏垣城真是你好大的胆子!”皇帝一声怒喝,吓得我的胆都差点破了,“朕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好生保护着她,何故她竟跑到了白梧城去?你对朕的话阳奉阴违,可有半句放在心上?”
我没想到苏垣城这么一句话竟然让皇帝气成这样,我心中惊惧之下也有几分莫名,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诡异。
“是臣下的错,请责罚臣下。”苏垣城坦然地向他叩首,“内子年少,回去之后臣下必定好好管教。”
“是我自己要跑的,跟苏垣城没关系,他为了不让我跑差点打断我的腿。陛下请不要责罚苏垣城!”皇帝的脸色难看非常,连忙学着苏垣城一起叩首。
“求陛下看在苏垣城进献解毒蛊铃的份上,饶他一次。”陈予白也跟着向皇帝求情。
皇帝的面色松动了些许,长叹一声,道,“罢了,苏爱卿也是爱妻心切,少年夫妻总是情真意切。你只要回答朕一个问题,答得好,朕便不再责罚。”
“陛下请讲。”苏垣城说。
“方才焱儿自戕之前说柔清已经怀了身孕,求朕放过她,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