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我见秋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危险,此时即便开口提醒了他,依他移动闪避的速度也是绝对逃不开的,而我此时也在他的两丈开外。难道只能看着敌人的弯刀刺进他的后心吗?
我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物什,朝着秋辰身后那名游猎兵手中的弯刀掷了过去,一声清越的金石相击之音过后,游猎兵手中的弯刀被远远的弹飞了出去,我这才看明白我扔出去的究竟是什么……竟然是那块半虎符。
玉质的半虎符在重击之下碎成了两半,分别落在了左右一丈多远的草地中,幸好秋辰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扬起手中的弯刀凶狠的划过了他身后那名游猎兵的脖子,他这一击已是强弩之末,故此凶狠异常,竟然直接割断了游猎兵大半的脖颈,惯性之下,游猎兵的脖子不受控制的向后翻去,脑袋便连着几层皮肉晃悠悠挂在身后。
我连忙就地一滚,来到秋辰身边,俯身拾起了地上散落成了两块的虎符收在怀中。秋辰一把拽下了那名断了脖子的游猎兵,拽住了战马的缰绳。
“阿梨,追过来的游猎兵越来越多,只凭我们两个人是杀不完的,”秋辰好像连呼吸都变得那么费力,他朝我伸过手来,说,“你还是快点逃吧,别管我了。”
我见北边又来了十余个游猎兵,二话不说先爬上了马背,待秋辰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从马背上探下身子扣住了他的肩膀,“一起走,这里离城门不远,进了城就万事大吉了。”
“我现在连马背都爬不上去了,别管我了,快走。”秋辰苦笑着说,“如果你能安全回到城中,别忘了去向苏将军求援,犬戎发起突袭,陈将军也没有多做防备,只怕损伤惨重。”
“一起走,我不会让我的朋友死在我眼前。”我坚持说,“我拉你一把,上来!”
“怎么?你还想和我同生共死吗?”都这种时候了,秋辰竟然还有闲心思开玩笑。
“我不想和你一起死,我也不许你就这么死了。”我扣着他肩膀的手不肯放开,远处追兵的砍杀声已经越发刺耳,我在赌一把,没有谁会这么甘心将自己放在必死的境遇之中,即便秋辰想留下为我断后,我也想多给他一个可以和我一起活下来的选择,两个人一起走,并不见得走不了了。
“阿梨,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随你所愿的,我也不想放弃,可我没得选,记住我说的话……”秋辰摸出怀中防身的匕首,狠狠扎在了马身上,战马受惊,箭一般的向前蹿了出去,我的手无力的从秋辰的肩膀上脱开,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能抓住。
我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我却连大哭的勇气都不剩下了,我不敢回过头去,怕自己看见秋辰倒下的样子,只能扬鞭策马,一路向前,向着白梧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竟然连自己的朋友都无法守护,一直以来,总是活在被所有人用自己的生命所围成的壁垒中,天真得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于我而言,无论听过多少有关残酷战争的故事,都不如亲眼看见自己的朋友在眼前倒下来得震撼,曾经还如同开玩笑般的说过要上战场的话,也是直到如今满手鲜血了,才真正明白,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死我活,意味着绝对的冷静与理智,不能有片刻的懈怠和恻隐之心。
连夺走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情,都成为了理所当然。
秋辰。
我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在马背上伏低了身子,咬紧牙关,让眼泪静静地落在战马脖子上的鬃毛中,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风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白梧城的城门终于近在眼前。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立刻发现了我,手中的刀剑已经出鞘。此时早已入夜,城门也早已关闭,我浑身浴血,自然引起了守城士兵的警觉。
“我要去苏家军驻扎的大营,战事紧急,不要阻拦。”我勉强拉住战马的缰绳,免得铁蹄伤到无辜。
“来得晚了,半个时辰前城门便关闭了,今天夜里我们不能放你进城。”守城的士兵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他纠缠,只好先他一步拔出剑,压在他的脖子上。
“犬戎突袭前线大营,我此时必须去苏家军的大营中借兵,就在你阻拦着我的同时,已经有数不清多少将士失去生命,倘若真的因此错过求援的时机,你付得起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