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梨,”陈予白轻声唤我,他似乎很喜欢唤我的名儿,即便是在我嫁与了苏垣城之后,他还是执意叫我施梨。我抬头茫然的看向他,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儿晶莹的绿色佩子,交到我的手中,温声说,“带好了,下次可莫再弄丢了。”
我看见那块药王谷的佩子,顿时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我弄丢在袁府中的佩子竟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陈予白的手中……难道说,齐祤泽已经知道我那天去袁府做了什么?甚至我可以更过分猜想,袁汐雨的死,就是齐三的意思。
陈予白如今为什么又要将这块佩子拿给我?
难道他是想说他已经知道了我的顾虑,并且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什么都明白,可他还是不得不带兵上这个战场。
虽千万人吾往矣,除了一颗保家卫国的赤子之心,还有一层不得不去的执著。
我攥着手中的佩子,哭得难以自已。
“别哭了,”陈予白不知该怎么哄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最见不得你哭,你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能想办法帮你实现,可你若是哭,我可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你说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止住哭声,抽搭着问他,“不许反悔的。”
“除了去边塞。”他立刻补充说,“到了边塞,我无暇顾及到你,你会让我分心。”
“我的武功比你手中一半以上的兵士都要高,我觉得我完全有自保的能力,”我看着他,请求道,“让我去。我不想看着苏垣城在我眼前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会把我逼疯的。”
“你的伤要是好了,就离开吧。”陈予白站起身来,背对着我说,“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看你去送死的。”
陈予白的话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我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只好强撑着下了床,披上我的斗篷对陈予白告了别。
“既然你始终还是不愿意,我也无法再勉强你。”陈予白不回头,我只好自言自语的说下去,“我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了,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无论战场上的环境多么严苛艰苦,无论北地的冬天有多冷,冰雪有多厚,敌人有多残酷,我要你活着回来。”
说完,我便不再看他,转身瘸着腿离开了陈府。
我一路冷着脸回到了后院,倒也没有见到苏垣城,不过现在这情状,我若是见到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要问他些什么?他会对我说些什么?
我又想不想听到他说来哄我的话?
或者干脆,他会直接递一纸休书给我。
“少夫人,疏云扶您。”见我走进了后院,疏云立刻迎了上来,她好像刚才哭过,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倒像个大白兔似的,她随手抹掉了脸颊上的泪水,便跑过来搀扶我。狗子看见了我,也摇头摆尾的朝我过来了,它见了我心里是开心的,我有时候竟然很羡慕它,因为它从来都不知道,愁是什么。
“不必,我自己能走得了。”我轻轻推开疏云的搀扶,我不想被她当成一个可怜人来同情。
好像我施梨没了他苏府少夫人的身份就成了一个连路都没法走的可怜人似的。
疏云的表情很受伤,我不禁有几分自责,还是软了语气对她说,“是我受了伤之后想自己走一走,别难过,我没有同你生气的意思。”
“少夫人怎么伤成这样了?”谁知不哄则已,一哄疏云竟然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皇上的寿诞那晚之后,少爷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了,问起您去了哪里为何没有同少爷一起回来,少爷半句话也不肯说,只是自己独自坐在您的房间里发呆,两三天了,水米不进,我也是听陈府的小丫头说了才知道您从城楼的阶梯上滚落了下来,受了重伤才在陈府修养的……我和陈伯我们几次想去看看您,都被陈家的少爷拦住了。”
“苏垣城现在还在我的房间么?”我问疏云。
她点点头,“我刚才又去给他送饭,上一顿的饭原封不动的放在托盘里,少爷如今憔悴得好像……好像要死了一般。”
苏垣城,苏垣城。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我都已经对你失去所有念头了,你却要在这时扮作痴情的样子。
为何要如此自欺欺人?
我走到房门口,看见苏垣城形销骨立的坐在那儿,眼下一片乌青。
“你回来了……”苏垣城抬头的刹那突然笑了,“回来就好……你要歇一歇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苏垣城说着站起身来就朝外走去,路过我身边时,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苏垣城,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看起来那么憔悴,放到往日我一定心疼死了,而此时我的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波澜,也许因为我已经太痛了,太痛了,以至于已经不会再有更痛的感觉了。
“我……朝中尚且有事,无暇与你多说什么。”苏垣城的声音有些干哑,比起他平日华丽的声线要逊色许多,就如同他此时随口乱诹的借口一般逊色。
“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