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了三狐狸的弦外之意后,陈予白垂着头沉默了很久。
陈予白向来都不是什么笨人,而他冷淡的外表之下却又是一腔赤诚的热血,也许在他的眼中,他作为拥戴三皇子继承大统的臣子,为三皇子做事,一心一意效忠于他乃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以我对陈予白的了解,我敢说他从未思及三狐狸还对他存着这份怀疑与顾虑。
我越想越是替他心寒,只好故作轻松的拍拍他的肩膀。
“陈予白,你要发际了,三天之内,三皇子必会将一件于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去做,做得好了奖赏可是大大的!”我有意打破陈予白低落的情绪,尽量用雀跃的语调说。
“你又知道了?”陈予白忍俊不禁,拍拍我的脑袋,“明明嘴上说着不去管他们的事儿,却总是喜欢去揣度三殿下的想法,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儿,尤其是你现在这种身体,风吹得大一些都能将你吹跑了。”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并不喜欢三狐狸,故此总是从比较恶毒的角度去揣度他,而我也从来都不会怀疑,他做的会比我想的更绝。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长安吗?”陈予白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想走就走吧,等你的身体彻底好了,立刻离开。”
“我一直都是这么安排的,从没有过别的想法。”我呆呆的回答道。
“我承认我存过别的想法,只是既然情况如此,往后我不得不对三殿下多有防备,”陈予白抿了抿嘴,继续道,“所以,你最好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或是苏垣城,或是三殿下或是任何一个人知道你的去处。”
“好主意。”我点点头,自嘲的一笑,“只是你又凭什么认定我要想在这长安城生活就必须得寻求你或是苏垣城的庇护?依我看来,还是和你们二人断绝了所有关系比较稳妥,当一颗棋子失去了其最关键的作用之后,它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而无不如有,我或许还能藉机苟延残喘。”
“你错了施梨,对于他们齐家人来说,没有用的棋子是拿来牺牲的。”
陈予白的的话让我后背一凉,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本以为将人命比作可有可无的棋子已经足够残忍,却未曾想,有人会毫不怜惜的拿人命做牺牲献祭之物。
明晃晃的日头之下,我竟觉得浑身发冷。
“走吧,我见你实在是闷得慌,我们上街去转转。”陈予白忽然拉住我的手便朝着别院外走去。
“诶诶,你放手,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回长安的事儿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用力挣开他,别过脸违心的说,“我不去。”
八宝斋的莲蓉豆沙饭,祈鹤轩的酒酿小圆子和天香楼的桃花酿,真是对不起了,虽然我非常想念你们。
“既然三皇子已经知道了,你最想瞒过的人已经少了一半了。”陈予白又捉住了我的手。
“切,三狐狸算什么,你明知道我最想瞒过的究竟是谁。”我不屑的撇嘴,三狐狸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我如今在他眼里就如同毫无自保之力的幼儿,只要他想,便可以立刻取走我的命,而我却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我最怕的人本该是他,可仔细想一想,他能拿走的也不过就是我的一条命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苏垣城忙得很,没空搭理你。”陈予白说,“他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了苗疆,不仅四皇子对他满意,连陛下也对他大加赞赏,这几日又领了个大有油水的肥差,十日后才会回京。”
听了陈予白的话我本该高兴起来,可却没来由的失落。
我早说了,他这么优秀的人,有没有我这条没用的尾巴跟在身边都一样能混得风生水起,亏我在他金榜题名之前还曾经真挚的担忧过他在朝中的安危,现下看来,他无论是在哪儿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哟,那可是好消息,既如此,我们出去玩儿吧。”我僵硬的笑着,“肉虽然吃不了,但这些日子秋霁变着法儿的做了许多点心,倒让我开始喜欢吃这些了,况且我还想买几身儿新衣裳……”
陈予白在别院中翻了一身儿从前放在这别院中以备不时只需的旧衣裳穿上,陈予白这身衣裳虽说闲置的久了一些,但看起来就是没穿过的样子,何况他向来喜欢穿深色,深色不显旧,还是照样挺括。如果不说,倒看不出是旧的,只是短了一些,这几年他还是长了不少个子的。
“你既已去药王谷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又没什么闲工夫回家,怎么家中还有你的新衣裳?”我帮他理了理衣领上的折痕,好奇的问。
“大概是我娘太想我了,虽说不能时时都见到我,可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估摸着我长了几分,然后让家中的裁缝按照她估计的尺寸裁几件儿新袍子,府中放几件,别院中放几件,余下的托家仆给我送到药王谷中去。”陈予白说。
“真好……”我羡慕的看着他的新衣服,“陈予白,你娘真好,我好生嫉妒你啊。”
小时候李侍郎家的胖小子常常欺负我,他怕苏垣城,就避着他找我的不痛快,指着我的鼻子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