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脱了可就不只是睡一觉那么简单了？”苏垣城挑眉说。
我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收回也不是，继续伸出去也不是。
虽说病弱着的苏垣城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了，但我若是趁人之危了，真的好么？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还是歇着吧……”我打了一盆水，沾湿帕子帮他擦了擦脸，随手把他摁在被窝中，“睡吧，我不跑了。”
“要是陈予白那厮让你跟他走，你跟他走吗？”苏垣城的语气中颇有几分委屈的意思，好像我下一刻便要抛下他和陈予白浪迹天涯了。
“怎么会呢？”我像是顺一只毛茸茸的幼犬的头毛那样轻轻抚摸他顺滑的黑发，不得不说，他的发质实在是极好的，捻起一缕在手指中搅一搅，却如同瀑布一般，根本无法握住。
“我跟陈予白是自幼便相识的友人，他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但我心中只把他当做是兄长来看，若是非要说我喜欢过谁，目前来说，也只有你一人罢了。”
“你把他当做兄长，他可不这么想。”苏垣城的双眼危险的眯起，试探着问，“他陈予白对你究竟是什么心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看着他满脸狐疑的样子，不由朝他浅浅笑了笑，“比起陈予白对我是什么心思，我更弄不懂的是你的心思。我猜了你那么多年，早已累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垣城，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不在乎我，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多呢？不管是我去了哪儿，和谁一起，这些已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忘记了吗？不过半月之前，你在船上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你不爱我。”
苏垣城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他直直的望向帐顶，良久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直笑得止不住的轻轻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他的嘴角突然开始溢出鲜红的血。
我顿时慌了神，用手中的帕子去帮他擦，可这血却怎么擦都擦不尽。
“你就别再笑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血都止不住了……”
“你这么狠的心，还会在乎我吐了这点儿血？”苏垣城笑道，“就让我死在你面前何妨？”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能让你死在我面前？苏垣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我任性？”他挣扎着坐起来，死死地握住我的手腕，他下手可真狠啊，我看见他的指尖狠狠的嵌在我的手腕上，很快便出现了几道红痕。
“松手，苏垣城，你弄疼我了。”我心中慌乱不堪，却还强撑着冷静，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就要让你记住这疼，”苏垣城没有任何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我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疼到麻木了，苏垣城是练过武的，万一他要是想不开了，催动真气，我这只手腕骨怕是要碎成渣了。
“你说你要走，我让你走，你说要和离，我也答应你。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多少钱？”苏垣城笑着问我，“可是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么？”
“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我的脑中忽然混乱的像是一锅浆糊，居然盯着他问出了那么愚蠢的问题。
“是啊，你答应过我的事儿太多了，”苏垣城绝望的叹息道，“可是你却一件都没有做到。”
“苏施梨，你太自私了。”
“苏施梨，当初我真不该娶你。”
“苏施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什么都不晓得，却只记得我如何欺负你了？”
“苏垣城，你记好了，我姓施，不姓苏。”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甩开了苏垣城的手，“你三番五次戏弄我，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委屈得很？就因为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所以你便忍心对我这般残忍么？”
“我也后悔得很，当时为什么就瞎了眼嫁给你了，这长安城中的青年才俊那么多，我怎么就看上你了，你自私任性一肚子坏水，又喜欢捉弄人，除了长得好看些还有什么优点？”我一时间气得口不择言，只想将自己对苏垣城满肚子的怨气都吐露出来。
其实在我心中，苏垣城从没有我所说的那么卑劣，相反，他在我心中一直是长安城最出众的少年人。
是我，是我配不上他。
如果说他有什么让我必须得放弃的缺点，恐怕只有一条了。
他不爱我。
“你一次次把我从你身边推开，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又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做了你十几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做了你十几年让你聊以嬉戏的玩偶，你可有一天真正将我看在眼中？在你眼中，我只怕一直都是那个连鼻涕泡都擦不掉，却只知道跟着你到处跑，躲都躲不开的尾巴。”
“苏垣城，”我冷淡的叹了口气，手中却温柔的托起他白玉般的脸，替他将脸上的血痕一点一点的擦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施梨不是非你不可的，我大好的年华，自然有广阔的天地，我可以选择爱你，也可以选择对你放手，只要，只要我过的快活便够了。”
苏垣城的十指深深陷在柔软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