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知道当他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朝他一笑,将小匕首锐利的刀尖抵在了他颈间,“苏垣城,如果我说,你要是还打算继续拦着我,我就杀了你,你会乖乖的让我杀了你还是选择保住自己的命,不再阻碍我?”
“你不会杀了我的。”苏垣城一动都没有动,静静的站在那里,“小梨子不会愿意伤害任何人。”
我的刀尖继续往前递了一分,不经意间刺破了他白软的肌肤,鲜血淌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墨迹打湿了无暇的宣纸,而我却没出息的一看到他的血,便开始无法克制的慌乱起来。
我从长安城离开的那一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目之所及好像都是苏垣城满手的鲜血。
不行,我还是做不到。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小匕首从我的手中脱出,落在地上发出金石相击的清脆振鸣。
“很不幸,你说对了。”我沉默的离开了他。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毫无直觉感觉的行尸,一瞬间我想,当初初瞳那么怕成为傀儡,或许傀儡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吧。
只是那个女孩子却已经先去了轮回了,以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
整整三天,我水米未进,只要一看见肉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初瞳被剁成肉馅的样子。躺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就躺回去。
直到第四天,苏垣城过来看我时我还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轻轻蹲在我面前,低声说,“如果你愿意吃点东西,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是我不想吃,我只是一看到食物就会觉得恶心。”我木然的对他说。
“这几天我到处去和这里的年轻弟子打交道,你猜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什么消息?”
“你知道我想听到的是什么,如果与此无关,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我从他们的话中推测,初瞳有可能没有死。”
“你没有骗我?”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千真万确,守着断崖的年轻弟子告诉我,从我们到来之后的这几天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举行任何饲蛊的仪式。”
“也就是说……初瞳有可能没有被剁碎了喂蛊……”可是这也无法表明她还活着。
“你有没有想过,花娆告诉你她将初瞳用来饲蛊是想传达给你一个什么信息?”苏垣城突然问我。
“……她想告诉我初瞳死了,死在她手上,她赢了。”
“又或者是,她想断绝了你去寻找初瞳的念头。因为散落在断崖之下,成了众蛊的食物,你还会想要去见她吗?”苏垣城问我。
我饿的久了现在脑子似乎有些跟不上,只能无辜的摇摇头,一来我没听懂,二来我不知道花娆是什么意思。
“算了,我还是换一种说法吧。”苏垣城有些无奈,“如果花娆告诉你初瞳被她杀了,埋在某某地方,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会想跑到那个地方,再见初瞳最后一面。”我迷茫的看向他。
“没错,就是这个答案。因为如果她说初瞳留了个全尸,你无论如何都会想要去看初瞳一眼,所以她告诉你初瞳的尸体已经不存在了,为的就是让你不愿再去找初瞳。因为初瞳正被她关在一个地方。”
“就是这样,”我也突然反应过来了,“花娆身为拜月教圣女,在教主之位空悬的时候,她就拥有很大的权利,她若是想要杀死一个坏了教中规矩的无用之人简直易如反掌,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将初瞳当众鞭尸。可她却左瞒右瞒,还说是在夜里行事,那么很有可能,花娆根本就没有杀死初瞳,只是将她控制起来了。”
“正是我想说的,”苏垣城转身端过桌上那碗新换上的白粥递给我,“稍微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她,我陪你一起。”
我接过那碗白粥,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心中却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怎么又哭了?”
“没有,”我用袖子两下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我在想,花娆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控制住初瞳却不杀了她。如今初瞳已经失去了风神,再也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她为什么还要把初瞳悄悄关起来?”
“你还记得初瞳讲给我们听的那半个故事吗?”苏垣城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又向我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还记得羽吗?”
我点点头,那个温柔的男子让人记忆犹新,而他的命运究竟如何,初瞳却还没有给我们解答。
“他应该是花娆的心上人吧。”苏垣城有些犹疑的说,“不仅如此,我认为初瞳也爱上了他。”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任何一个心思敏感一点的女孩子都能从那个故事中嗅出戏本子般的三角恋情节,只有苏垣城这样的家伙才会靠找细节和线索来推测。
“可我这几天四处转了转,没有在任何一处地方探查到羽目前生活在拜月教中的痕迹,我倾向于他现在已经不在拜月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