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坐直身体,看着何潘仁,微微一笑。
“嗯,这个嘛,”何潘仁眨动蓝眼睛,顿了顿,说道,“按理儿说,稽胡人与我是同宗同脉,他们作了俘虏,我自当替他们求情的,可是…”
何潘仁扭过头来,看了看众人,一咂嘴,继续说道,“可是,在北族各部看来,南边的汉人非其族类,不讲兄弟情义,只图财货利益,数百年来,莫不如此——强大时便来欺压北边,弱小时便来求助北边,在北族人的眼中,汉人比狐狸还狡猾,比花豹还凶残啊!”
“何将军的意思是,”申珂黑眸闪动,明亮有光,接过话来问道,“即使公主殿下放了稽胡人,他们也不会感恩戴德,反而有可能重执弯刀,与我为敌?”
“正是如此啊…”何潘仁一边点头应道,一边躬身回座,眼角余光迅即瞄了一眼主位。
众人听闻,莫衷一是,有人颔首赞同,有人皱眉疑惑,有人低头沉思,有人摇头质疑。
……
晨光入屋,一片明亮,堂内沉寂,静如旷野。
“诸位,”片刻之后,李三娘才开口说道,“适才,我想到了霍公曾经给我讲过的一桩往事…”
众人纷纷扭头,侧耳倾听,只见李三娘一捋鬓发,娓娓道来——
“前朝大业年间,宇文述大将军西征吐谷浑,其麾下的鹰扬郎将梁元礼攻破曼头城后,坑杀了所有男丁,只留下妇孺,并挑选了一群五、六岁的女童,作为舞姬加以调教,并带回了关中,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是…”
李三娘扫视众人,眉头一皱,接着说道:“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十年之后,这群舞姬长大成人,在一次饮宴时,其中一人怀揣匕首,竟然当众刺杀了梁元礼!”
说到这里,李三娘心情沉重,语调放缓,盯着面前的案几,说道:“原来,十年前,当梁元礼在曼头城坑杀其父时,这个舞姬目睹了整个过程…”
听完往事,众人缓缓低下头去,陷入了沉思之中。
晨风入屋,吹得楠木大门“嘎嘎”直响,煞是刺耳。
“诸位——”李三娘深吸一口气,说道,“中原人常说一句话,‘夷狄北蛮,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可是,我想啊,既然是人,哪个不是爹妈生,爹妈养呢?何况,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