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余季从来没有见过,秦安这样和她说话,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秦安面色沉重,低着头犹豫了一阵,才开口发问:
“余温阿姨去世的那天......你是不是为了在家照顾我,所以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秦安的发问,让余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有一天居然会被再次提起来。
而且,是由秦安自己主动提起来。
余季没有开口回应,而是踱步走到秦安的身边,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身来,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秦安迎着余季的视线,却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痛苦和失落。
这样的眼神,已经足以代替所有的回答了。
时过半晌,余季才终于开口,反问秦安道:
“这件事情,也是秦然告诉你的?”
秦安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愧疚和无奈,顿时有些茫然失措。
余季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些苦涩的笑意落在秦安的耳中,更让她心里倍感煎熬。
“呵......我还以为,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被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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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的抑郁症,从六年前秦然坠楼之后便开始了。
那时为了把这件事掩盖住,秦明翰特意托人,找到了在日本心理学领域颇受关注的研究生,余季。
从日本留学归来,本该在心理学界大放异彩的余季,为了给她的母亲余温治病,而接受了秦家的一纸合约,从此便留在了秦安的生活中,成为了她唯一一个,可以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余季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安时候。
那个十八岁的少女,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一样,蜷在房间的角落里,抬眼满是警惕地盯着余季这个陌生外来者。
余季小心翼翼地试图接近秦安,就在距离她只有一米的距离之外,角落里的秦安,忽然抄起手边一个方形抱枕,照着余季砸了过去。
后来很久,想起这件事情,秦安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那时候,秦明翰没有命人收走房间里所有的利器和钝器,哪怕砸向余季的,只是一个烟灰缸或者马克杯,那也够让人有得受了。
治疗初期,余季为了让秦安接纳自己的出现,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像她一样蜷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待着,这对于一个身心健全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不过这样的煎熬,最终并没有让秦明翰失望。
在余季杵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月后,秦安终于愿意开口,主动和她说上几句话了。
在余季到来的第二年,秦安已经完全能够正常地与人交往,除了不愿意提及太多有关于秦然的事,也能够算得上走回了正轨。
可是,也就在这两年中的某一天里,却发生了一件让余季心里永远无法释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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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季的母亲余温,和罗素素一样,都是癌症晚期患者。
当时才刚毕业的余季,知道了余温一直隐瞒着的病情的时候,情绪几乎崩溃。
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就算再如何得到导师的认可和各界的注目,却也没有办法在一朝一夕间,筹措到一笔足够用于让余温接受治疗的费用。
于是,她才不得不答应了秦明翰开出的“霸王条约。”
在那份雇佣合同中,秦明翰可以提供给余温国内外最好的治疗机会,并且负担全额治疗费用。
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余季和秦安寸步不离,务必将秦安变回一个正常人。
而就是因为这个“寸步不离”,导致在余温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能见到余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