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紧绷着脸,扬起马鞭就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前蹄一扬便飞快地朝前面奔去。
傅月遥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去,下一刻就听到白茶惊叫一声,接着就没了声音,傅月遥坐在失控的马车里东倒西歪,她伸出手努力护着脑袋。
眼看着马车跑得越来越快,傅月遥心底也是一慌,忍不住大声喊道,“白茶,白茶!……”
傅月遥跟随着颠簸的幅度,好不容易才挪到外面的位置上,却发现早就没了白茶的身影,她刚想往后看看白茶的身影,可是刚一扭头就被失控的马车再次撞翻在座位上,傅月遥死死抓住车厢边缘,指甲破裂了都没发现,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摔下去。
如果摔下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眼看着这马儿失控成这般模样,摔下去的话不是被踩死就是摔死。
傅月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她紧绷着脸,屏住呼吸,用力地朝原来的位置上爬上去。
可当她就快成功的时候,傅月遥却忽然愣住了,因为眼前出现的一双黑色靴子。
她下意识地顺着这双金丝云纹的鞋子往上看去,就看到一张笑眯眯的面容,而那男子正在垂首盯着她的动作,似乎眼底还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味。
这男人长相普通,可那双眸子却黑得如一团墨,就像化不开的浓雾,让人看不真切,傅月遥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般浓郁地化不开的眼神。
他轻松自如地站在颠簸的马车上,就连身上的衣角都纹丝不动,只是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傅月遥,就好像是在打量……
傅月遥抿紧唇,忽然反应过来他充满兴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是看着弱小的生物在生死边缘挣扎时露出的感兴趣的目光。
傅月遥在怔楞之后,即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周身的气质危险不好惹,可她还是被他的目光给气到了。
于是傅月遥想也没想地就朝他狠狠瞪了一眼,随即不客气地开口道,“看什么看!”
那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他仔细看去,却并没有在傅月遥的眼中看到害怕和厌恶的神色,顿时心底越发好奇了。
他眸光微转之间,面上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不曾消失过,看得人背后异常发冷。
“你不怕我?”那男人终于沉沉开口,可是这声音听在傅月遥的耳中虽然谈不上好听,却也没难听到哪儿去了,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傅月遥忽然想到一点儿,这个男人还真是从上到下哪儿都看不出特别之处,脸很普通,声音很普通,而正是因为这一点儿,本身才是让人忍不住起疑的吧。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刚才那箭是你射的吧?”傅月遥冷冷地看着他,虽然抓住马车边缘的手已经相当吃力了,可她就是不愿跟这个人求饶,哪怕是说句软话她都不愿意。
男人似乎看出来她强烈的求生欲和内心倔强的剧烈碰撞,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来。
“不是我射的。”男人笑着道,“只不过是我的手下觉得无聊,所以拿你们来练手罢了。”
傅月遥闻言一怔,接着心底的怒气直冲脑门,她气得眼眶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握紧手上的簪子就朝前面仍在奔跑的失控马儿屁股上狠狠扎去。
马儿吃痛,一个急刹,就连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傅月遥方才的动作,他脸上的笑容险些龟裂,整个人朝后面不受控制地倒去。
但是以他的身手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简单事儿而已,可是他却忘了傅月遥的存在。
“王八蛋,拿我们练手?那就跟我一起死吧!”
傅月遥在身躯不受力冲出去的那一刻,借此力道就朝那个男子飞扑过去,双手双脚死死地缠绕在他身上,恶狠狠地就朝他裸露的白皙脖子一口咬去。
就算是要同归于尽,她也要替无辜的马车夫和白茶以及她自己报仇,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可恶。
从他眼中就能看出来他就是个感情淡漠,对生死没有什么反应的反社会性人格,简称为死变态。
能带走这样的渣滓,傅月遥在跌下山谷的那一瞬间闭上眼想到,这样就不算亏。
眼前飞快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可是出现次数最多的,除了娘亲傅红以外,便只有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了。
脑海中的他薄薄的唇总是勾着一抹坏笑,站在她窗户外的那棵大树上,不屑地喊着她媒婆,可是却将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她……
到了此刻,傅月遥却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对这刻意遗忘的一幕,她记得有多么清晰,无论是在脑子里还是心里。
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接着便由于飞速下坠的力量而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
另一头的凌御照刚从大理寺的地下水牢里走出来,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神情。
“世子爷,那些犯人都被人一剑刺死了,因为剑上有毒,几乎是见血封喉,无一生还。”
听完守卫的禀告,凌御照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