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男人,锁骨被铁钩洞穿,整个人都被半悬于穹顶。
只有双脚脚尖,还勉强踩着地面。
双手被扭曲地别在背后,看得出来,被捆得很紧。
披头散发,除了那双通红的眼睛,脸上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整张脸都完美地融在黑暗里。
至于身上,找不到超过十厘米宽的布料。
碎裂的衣衫,犹如柳枝一样挂在身上。
露出的皮肤缺口,全是伤痕。
宛如是一张张獠牙毕露的大嘴,长错了地方。
看上去不只是凄惨,还异常瘆人。
饶是张舜,也头皮发麻,对男人的遭遇暗暗心惊。
同时,也为百宝轩的残忍手段而暗中咂舌。
“看来,那两个家伙,死得也不算冤!”
再扫向还躺在一边的尸体,他忍不住在心头嘀咕道。
就在这时,里面男人似乎笑了笑,但沙哑的声线却比鬼哭还要难听。
“那么,小兄弟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说着,男人还挣了挣那捆束全身锁链。
随后就是一阵铿铿锵锵的脆响声动。
“放了你可以,但没好处的事儿,我一向不做。”
“哈哈……”男人再次笑了笑,继续道,“我就欣赏你这样直爽的人!”
言落,他眼神咻然一变,刚才还萎靡失焦的瞳孔,蓦然迸出了灼灼精光。
“放了我,你就可以让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老人家,不是我说,你自己瞅瞅你现在这样儿!你的人情能值钱吗?”
张舜却一点面子都没给,老实说,他是真看不出这老家伙有什么稀奇的。
闻言一怔,男人苦笑了笑道:“是我一时失察,才遭奸人暗算!”
“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那好像和咱聊的事儿,没太大关系!”
张舜完全不为所动,不见兔子不撒鹰,才是他的风格。
“说得也是!”男人点了点头。
动作却被牵动了伤口,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但很快,他就整整脸色,严肃道:“助我脱身,我可许你一份机缘。”
“哦,先说来听听!”张舜终于来了点兴趣。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可见天资。”男人把话锋一转,“但你可知道,这片大陆已多久未有合体大能,突破晋入渡劫境了?”
修炼八境,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循序渐进,终得飞升。
但男人的话,却让张舜心头一突,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你先放我下来,顺便再给我弄两颗疗伤的丹药。”
男人也不傻,迅速和他谈起了条件。
张舜眉头紧皱,倒不是犹豫,还在琢磨这男人的话。
好半晌,他才从尸体身上翻出钥匙,打开栅栏走了进去。
略一迟疑,最终他还是解开了男人身上的铁索,递出了两颗丹药。
感觉到男人虚浮却厚重的气息,张舜就知道他身上被种了禁制。
“他们竟然没有废了你?”
“想得到点什么,总得给我留点念想。不然,你只怕也见不到我了!”
老头脱出桎梏,立身不稳,贴着墙面滑坐在地。
说话间,把丹药塞进嘴里,顺便还瞥了一眼地牢入口。
“没时间浪费了,按我说的做!”
这一次,没再和张舜商量,老头儿盘膝坐定,念起了一道口诀。
正是解除禁制的穴位走势。
张舜白了这丫一眼,倒也没有端着,出手急点。
等一套指诀使完,那老头萎靡的气息,骤然拔高。
汹涌澎湃,俨然这里不是地牢,而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威压,是元婴后期?不对,现在还不是他的巅峰状态。”
张舜心头一惊,此时才终于明白,这老家伙刚才为毛那么自信。
只要稍稍触摸到分神门槛,在这淝西,就已经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但回过头来一想,百宝轩竟敢对如此强人下黑手,胆子还真不是盖的!
“还未介绍,老夫公羊桀!小兄弟怎么称呼?”
老头将释放的威压收回,伸展了一下躯体,回头问道。
张舜眼睑微颤,这名字他总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
努力回想,终于让他给想了起来。
初遇厉秋原的时候,苏婉就和他说过,在淝西有两位声名显赫的散修。
厉秋原是一个,而公羊桀正好是另一个。
“张舜!”得知对方身份,张舜也报出了名号。
“张老弟,哈哈……”公羊桀的心情不错。
不过,张舜却隐隐升起了一抹警惕之心。
对于比自己猛的人,还是多少防备一点的好!
“那个……”当然,他并没有忘了正事儿。
可公羊桀并没让他说完,就自顾自地从号子里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