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
清亮的月光从天上照下来。
白邱生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从床下抽出一个暗阁，把一个玉色的药瓶敛进了袖子里。
刚推开门，白邱生就被吓了一跳。
“师傅。”白邱生脸色一白，“你怎么在这儿？”
银面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白邱生，猝不及防就是一脚，踹在了白邱生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让白邱生一下砸了出去，他捂着胸口，偏头哇地呕了口血，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师傅。”白邱生恭敬地走到银面人的面前。
“嗯。”
银面人不动，白邱生也不动。
他低着头，舌尖扫过牙齿，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他眼睛泛红，又很快压了下去。
半晌，银面人问到，“邱邱，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握着药瓶的指尖一抖，白邱生尽量让面上的表情显得坦然，“定国公的公子邀请我去春香阁赏花。”
“定国公？”
“是。”
又僵持了一会儿，银面人的目光从白邱生的身上移开了。
“那就去吧。”
白邱生点头，捂着胸口往外走。脚步刚迈出门槛，身后又幽幽传来了声轻叹。
“邱邱，你可别让我失望。”
脚步一顿，白邱生舌尖抵起了腮帮子，“不会的，师傅。”
不会什么？
不会让他失望，还是不会让他不失望。
银面人用脚尖抵了抵地面，对着阴影处说到，“跟上去。”
疼痛如约而至。
像是吞了一千根针，五脏六腑都密密匝匝地疼痛起来。
苏九灵手肘压着腹部，整个人在床上蜷成了一只虾米，翻滚起来。
外面是嘈嘈杂杂的欢笑声。
苏九灵意识昏昏沉沉，额头上的汗水凝成了大颗大颗的水珠，打湿了身下的枕巾。苏九灵捏住枕巾的一角，塞进嘴里，把到口的呜咽又咽了回去。
好疼！
因为离国师府远，整个五脏肺腑都像是碎裂一样。
片刻，苏九灵呕了一声，大口的血迹从嘴里流了出来，浸透了枕巾。
大脑更加昏沉，手脚也冰得厉害。
似有所感，苏九灵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贴着心口的小狐狸掏了出来。她嘴唇贴了贴凤九衍的头，把狐狸放进了门边等人高的一只花瓶里。
“夫君。”苏九灵叫了一声。
她背靠着花瓶，瞳孔开始涣散，说话也断断续续地，“我好像，好像想起来了，我之前是不是都叫你大哥哥的。”
“大哥哥~”苏九灵叫了一声。又自顾自抿唇笑了笑，笑到一半，腹部一抽，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五脏啃食，苏九灵抬手捂住嘴唇，又是一大口血从指间流了出来。
满不在意地把血迹擦去，苏九灵敲了敲花瓶，又叫了一声，“大哥哥……”
叫完，苏九灵一乐，喘了两口，“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叫你夫君呢？”
“夫君。”苏九灵叫了一声。
花瓶里没有回应，一片死寂。
“夫君。”又叫了一声，苏九灵感慨，“你说话不算数呢。”
又喘了两口，苏九灵把头抵在了花瓶上，细细地喘气，“夫君，我好疼。”
她好疼啊！
每一块肌肤都像是被野兽撕扯啃食，疼痛从骨子里渗出来，最后又变得麻木。
片刻，苏九灵从袖中滑下了一枚黄符，贴在了花瓶的背面。
“夫君，你可要好好的。”苏九灵笑，“我大概是等不到夫君醒过来。”
说完，苏九灵撑着手臂爬回了榻上。
床榻靠近窗户，窗外是一片清冷的月光，再远处，是黑沉沉的一座皇城，像是一只蛰伏着的巨兽。
苏九灵扒着窗户看了一会儿，脚上一蹬，整个人就翻了下去。
死在外面，所有的视线都引到她的身上，夫君应该就安全了吧。
耳边是呼啸的风。
苏九灵眼睛一闭，直接砸进了一层水雾里。
银铃响了一声，一双手箍住苏九灵的腰背，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
“你是不是傻？”白邱生瞪着眼睛，气急败坏。
说着，他动作不停，从袖子里摸出玉瓶，倒出药丸，塞进了苏九灵的嘴里。
这次苏九灵拖的时间太长，缓了好一会儿，疼痛才像是潮水一样从身体里退了出去。
“那只野狐呢？”白邱生问。
苏九灵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是不是那只野狐自己抛下你走了？”又问了一句。
苏九灵心思百转，片刻，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畜生就是畜生。”白邱生眼神一暗，低低地骂了一声。
苏九灵神色一敛，抓着白邱生的手一紧，直接把白邱生的袖口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