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阁的书房很大。整整一层，全是各地收集来的奇闻异志，还有风土人情，人文乐理。
宫女带着苏九灵，直接来到了最里面的一层。她愣了一会儿，指尖搭上了最中间的一本。
“铃——”
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苏九灵飞快地抓下，拉着宫女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搁着书架的地方，轰隆隆落了下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窸窣爬行的声音从洞中传了出来，洞口转瞬就露出了一个硕大的三角形头颅。
是蛇？
强烈的气势扑面而来，金黄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书。
苏九灵一怔，手掌托着往左边移了移。
金黄色的兽瞳跟着往左边移了移。
又往右移了移。
黄金色的兽瞳跟着往右移了移。
苏九灵心思一转，把书籍往衣襟一放，翠绿的蛇头一下盘了起来，颈部像是张开的纸伞，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们，猩红的舌头几乎要舔到她脸上。
这不是蛇。
这是一只已经开了智的蛇妖。
但是，这空了三年的凤栖阁里，怎么会在书房里藏了一只蛇妖？
心思百转，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九灵压下念头，拉了一把宫女的手臂，指着几步之外的门说，“往那儿跑，知道吗？”
宫女听话地点头，压下的瞳孔里一片空茫茫的。
顾不上看宫女的异样，苏九灵两根手指夹着书页，把从怀里抽了出来。她把书放到蛇妖的头下晃了晃，猛地朝着左边扔了出去。
左边的地有一根横梁，撞在横梁上，刚好能够再反回来。而蛇妖身形庞大，那里有两道书架，又可以阻拦蛇妖一会儿。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差，足够她拿到，从藏书阁出去了。
“跑。”苏九灵喊了一声。
两只手推了宫女一把，苏九灵脚蹬在书架上，翻身而起，接住了折回来的书。
刚想跑。
后腰一痛，苏九灵一下跪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苏九灵回头。
宫女居高临下地看下来，眼里满是阴鸷。她手里拿着匕首，匕首还在不停往下滴血。
“为什么？”苏九灵捂着后腰。
宫女未答。
她弯下腰，从苏九灵手里把扯了出来，接着就是一脚。
猝不及防，苏九灵一下滚到了蛇妖的嘴下，猛一抬头，腥臭的气息就扑了下来。
“咔擦——”
茶盏崩裂开来。
旁边的小太监一下跪了下来，“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头磕在白玉石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凤九衍眯着眼，茶水淌过案上，晕湿了案角剩下的几本奏折。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凤九衍问。
小太监愣了下，凤九衍转过头，凌厉的眼神扎在了身上。
“回，回陛下，现在是申时三刻。”小太监战战兢兢。
这么晚了？
也不知道卿卿回到青竹园没？
“传令下去，摆驾青竹园。”凤九衍起身，出了宣政殿。
宣政殿离承恩殿近，离青竹园却远。
銮驾慢慢悠悠的，晃出一半距离，凤九衍就等不及了，直接让銮驾停了下来，自己往青竹园走。
没走几步，又是一阵香风刮了过来。
“陛下。”
不是娴妃，声音更加英气一点。
凤九衍皱眉，目光不冷不淡地扫了过去，“何事？”
“陛下已经很久没来我的云阁了，臣妾今晚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陛下最爱吃的长寿汤，陛下不如就去我的云阁用膳吧？”
长寿汤就是鳖鱼汤。
云嫔的心思简直是再明显不过。
旁边的丫鬟太监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凤九衍眉头拢起了几道沟壑，心里简直又烦又躁。
李明轩的后宫，打头阵的就属娴妃和云嫔，两人家世相仿，性子一个火爆，一个伪装温柔，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娴妃前脚刚走，云嫔后脚就跟了过来。
显然两人在明争暗斗的同时，还搭在了一起，为的就是分散他这个陛下在卿卿身上的注意力。
要是换成真正的李明轩，现在只怕是想着怎么安慰这两位难缠的主，平衡两方在朝堂上的势力。
但凤九衍一只妖怪，本就没什么善恶心，要不是苏九灵执意要留下来查事，他早就把整个皇宫掀了。
说到底，就算整个朝堂乱了，又跟他有什么干系。
想明白了，凤九衍头也不疼了，他抱着手臂，嘴角嘲讽地看云嫔，“朕今晚约了卿卿。”
卿卿？
云嫔脸色一僵。
继夫君之后，心头又受到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