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在西面。
灵堂出了事,仆从跑的跑,逃的逃,除了前面掌灯的一个,整个大院都空荡荡的。
苏九灵心里憋了气,只顾埋着头往前走,一眼都不看凤九衍。
刚走不远,手指就被捏了捏。
凤九衍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苏九灵身上,他头埋在苏九灵耳边,语气无力,“卿卿。”
“……”苏九灵不想理。
“娘子?”
“……”
“宝宝。”
苏九灵抖了一下,手指直接捏上凤九衍的腰,左右一拧。
凤九衍倒抽了口气,又很快平复了,依旧一副虚脱的模样,说到:“宝宝,别气了。”
不提还好,一提苏九灵的眼眶又红了。
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青白滴血的爪子,还有怎么都堵不上的窟窿。
心底一阵阵的情绪翻涌上来,又被苏九灵强压了下去,嘴角绷紧了,眉宇间显出几分沉郁来。
“你骗我。”苏九灵说。
“不论怎么说,你欠了钱夫人一份因果。钱富因你而死,我因她受伤,也算是全了一份因果。”
“你骗我……”
“卿卿。”凤九衍无奈。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所有压制的情绪都爆发了上来,苏九灵低着头,五指牢牢地扣紧了凤九衍的手臂,“我当时,我当时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许是死字太过沉重,苏九灵吞咽了下,带出一个微微的颤音,一滴温热的泪水顿时落在了凤九衍的手背。
“抱歉。”嘴唇动了动,凤九衍吐出了两个字。
气氛沉郁下来,眼前已经是收拾出来的厢房,小厮推开门,又把油灯点上就退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们二人。
苏九灵不开口,也不抬头,只有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到地上。
僵持了片刻,凤九衍叹了一声,忽然开口,“卿卿,看着我。”
苏九灵没动,凤九衍空出一只手,把苏九灵的脸抬了起来。
“看着我。”凤九衍强硬到。
他手指摩挲着苏九灵的脸颊,慢慢俯身,克制地贴上了苏九灵的眼睛。
微凉的气息洒在眼皮上,有些痒。
苏九灵眨了眨眼睛,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舌尖滑过眼皮,眼泪被卷进了嘴里,眼角是更重的濡湿。片刻,凤九衍抬起了头。
“卿卿,我没骗你。”
“什么?”
“接住我。”
话刚说完,凤九衍就朝着苏九灵砸了下来。
凤九衍看上去瘦削,但近九尺的身高,这一压下来,顿时压得苏九灵晃了晃。
苏九灵懵了,她两只手撑着凤九衍,踉跄了几步,迟疑到,“凤九衍,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没有反应,身上的人仿佛绝了气息一样。
“凤九衍?”苏九灵又叫了句,咬咬牙,干脆利落地带着凤九衍滑坐到了地上。
“醒醒,凤九衍。”
还是没有回应。
这大妖真是吃定她了,一次又一次地耍。
心头升起一股火气,苏九灵两只手伸向凤九衍想拧他一下,刚碰到凤九衍,手上就是一顿。
怎么这么热?
指尖像是碰到了一块烧炭,灼热的气息逼得苏九灵收回了手。
怔了一会儿,苏九灵直接扒开了凤九衍的衣服。
这一看,又是一愣,连嘴里都泛出淡淡的苦。
凤九衍很白,是带着淡淡青灰色的白,近乎能看见皮肤下细小的经脉。而正因为白,他胸口处的一圈黑色印记就格外扎眼。
他本不会遭这份罪的。
多想无益,苏九灵吃力地扶起凤九衍,把人拖到了床榻上。
大夫来得很快,苏九灵前脚把人安置好,后脚大夫就进了门,苏九灵都来不及给凤九衍袒露的胸口罩层被子。
相顾无言。
“这就是那位胸口被刺穿了的病人?”白胡子大夫转身把厢房的门合上。
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苏九灵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但是我看着,可不像是胸口被刺穿的人。”白胡子大夫幽幽地开口,又加了句,“你别紧张,我没有什么恶意。”
说着,自顾自地来到床边,手指搭在了凤九衍的腕上,“脉相虚浮,心脉受损,而且体态虚弱,失血过多。”
“那,那他有没有事?”苏九灵问。
“能活着已经算是命大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了什么法子催生了胸口的窟窿,但无非就是损耗精血的阴损法子。”
顿了下,白胡子又骂了句,“真是糊涂!”
苏九灵面红耳赤地受了,“那,那他?”
“他非常人。”白胡子直击要害,不等辩驳,又开口到,“我见过他的,小时候。他那时也同这一般。”
所有话都被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