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按家规来吧。”
九叔公一杵拐杖,拍板做了决定:“济美按家规处置,这几个……”
九叔公下巴一指,地上那群丫头就开始瑟瑟发抖。
“把她们直接发卖出去就是了。带头的那个交给姜家处置。”
“家规?”
姜似从顾均翊怀里探出头来,观察着胡氏的表情。
“不可以!”
胡氏的脸色比听到流放时还白,她死死地把顾济美护在怀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现在,由不得你说不行!”
九叔公又使劲地杵起了他的拐杖,可能觉得杵地还不够解气,他又抻着拐杖去打胡氏:
“我当初说过什么?狐媚祸家!祖宗的规矩,三十无子才可纳妾,你偏不听!”
九叔公打的是胡氏,骂得却是顾月松:“你领这么个东西回来!害死了正室,又养出如此孽畜!”
顾月松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连带着脊背也都佝偻了。
当着新妇的面,九叔公是一点也没给这对新晋公婆留,还是顾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来圆场:
“行啦?过去的事提它干嘛?如今的事是个什么方法才是要紧。”
“我的方法就一个,按家法处置!你们要是不乐意,就把这孽畜拖到圣上面前去求饶!”
话都说死了,气氛也僵了,屋里除了胡氏母女两个的啜泣,就是此起彼伏的叹息。
“按……家法处置吧。”
一声叹息之后,顾月松做了决定,他满眼歉疚地看着胡氏:“不能因为我,再给顾家蒙羞了。”
世安院终于回归了寂静,正屋里面,顾老夫人和九叔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顾家两代沉默相对。
“翊儿,济美是你的亲妹妹。”
“那我能如何?替她承下这流放的罪过?”
顾均翊语气冰冷,那只与姜似相叠的手渐渐收紧:“她平日里在她的院子怎么闹,我都不管。可这里是世安院!”
声音突然提高,顾均翊干脆站起了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既然决定了要按家规处置,我听族长和父亲的。”
“唉!”
顾月松拂袖而去,胡氏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顾均翊那冰冷的眼神也不好再开口。
“阿翊。”
姜似拉着顾均翊的衣袖,担忧地看着他:“你和父亲……”
“别担心。过去都是如此。”
一夜的兵荒马乱,等顾均翊夫妻收拾睡下,都已经快敲晨钟了。
“咣~咣~咣~”
祠堂的钟赶在晨钟之前敲响,刚有些迷糊的姜似突然惊醒:“阿翊?”
“出事了。”
顾均翊的眼里丝毫没有睡意,他蹙着眉快速起身查探了一番,又回来满怀愧疚地面对姜似:
“得去祠堂。顾济美又惹事了。”
穿衣起身。院外还是一片漆黑。青桔也是一脸疲惫地立在门口替姜似打灯:“小姐。您穿厚一点。”
“嗯。”
姜似拢了拢身上的厚披风,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秀气地打了个呵欠。
哈出的白气还未散,祠堂的钟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敲得更加急促。
“走吧。”
姜似下了台阶,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细雪,脚踩上去不免打滑。
“小心点。”
顾均翊从后面扶住了姜似,架着姜似一路往前走。
“你妹妹又做了什么?”
“她连夜逃走,却又被胡家人送了回来。”
雪越下越大,苍白的雪幕那头透出了祠堂里昏黄的光。
“走吧。”
祠堂里像是被封印了一样,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火焰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姜似与顾均翊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咳咳!”
九叔公脸色发白,他轻咳了两声,祠堂大门就被重重地合上了。
“深夜请大家来,是要处置五房的事体。”
顾济美和胡氏被双双绑了上来,九叔公捋着胡子看向顾月松:
“月松,胡氏带着济美逃跑的事情,你可知情?”
顾月松眼下青黑,紧抿着嘴唇并不说话。
“知不知情?”
九叔公又问了一遍,依旧只听得到胡氏母女的哭泣。
“上家法吧。”
祠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姜似也有些害怕,她往顾均翊身后躲了躲。
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从祠堂后面走出来,寒冬腊月的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禅衣。
老妇人面无表情,脸上深深的沟壑交错,她端着一个托盘慢慢走近了胡氏母女。
托盘上的灰布被掀开,赫然是一把剪子和一把剃刀。
“啊!”
顾济美被揪住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