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入夏的热气氤氲在姜府的花园里。姜似立在园子中间,打眼扫过眼前的一片姹紫嫣红,也不知是不是热的,姜似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发晕。
“郡主,这批牡丹都是开得极好的!您看这乌金耀辉,再看这首案红”
花匠顶着一张被晒得黑红的脸,兴奋地穿梭在各色牡丹里与姜似介绍着。
“我瞅着那几株白的不错!”
眼神不耐地在花园里逛了几圈之后,姜似终于发了话。她那青葱样的手指随意一指,就把园里众人的目光都勾到了那几株三变赛玉上。
“郡主好眼光!这”
“嗯”
姜似鼻子里轻哼,敷衍地打断了花匠。又随手指向那几株紫红色的牡丹:“我瞅着,这几株也挺好!”
“唉!好!”
花匠一一应下,跟在姜似身后点头哈腰。直到姜似停了,还依然抬头望着她,期待着她的下一个指令。
“祖母?”
姜似回眼看向正在悠哉品茶的老夫人,眼里的期待也是溢于言表。
“继续挑!”
老夫人头也没抬,轻轻地吹了口茶,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姜似的意思。
一时尴尬,姜似嘴角稍稍提起嘴角,挤出来一个假笑,转身开始撒气似的乱指一气:“这几株岛锦留着!”
“这雪映桃花,这个景玉、姚黄、珊瑚台……都要!”
一身藕粉色的衣裙,搭着那豆绿的短衫,姜似忙碌地穿梭在花丛里跟个花蝴蝶似的。虽然手指还轻点在几株牡丹的花蕾上,可她的眼神早就飘向了别处。
花园的另一边,一个小厮悄悄地从前院那边的拱门钻了出来,眼盯着这边一片的姹紫嫣红,快步向这边赶。
“老夫人!顾家公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
姜似衣裙不断地被花枝钩住,可这也没妨碍她与那小厮在老夫人眼前的胜利会师。刚摆脱了那恼人的花,姜似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嘴上抱怨。
瞅着小厮与老夫人禀报的空当,姜似悄悄地凑在老夫人身边偷听。同时,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借着喝茶的机会掩饰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你的仪态呢?茶是这样饮的?”
许是偷听地太认真,姜似一时大意,叫老夫人抓了错处。她稍微吐了吐舌头,装模作样地捏着手帕沾了沾嘴角,笑得一脸讨好:“我是太渴,一时给忘了。”
“嗯。”
姜老夫人轻哼一声,从花匠手中接过一本花册递给姜似:“你再选选别的。我去见见顾家小子。”
“还选?”
姜似眼珠子一转溜,直觉认为老夫人和顾均翊有事瞒着自己。可看着老夫人头也不回坚定的背影,姜似还是老实地翻看起手里的册子:“苹婆”
两眼跟粘在了老夫人身上一样,姜似一直目送着老夫人出了花园,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紫藤、含笑、木兰再加个绣球吧!”
很是敷衍地作了决定,姜似的心其实早就从这片花海中脱离出去,穿过了那道拱门,跟着老夫人飘到了前院。
“青桔,你说,祖母怎么还不回来?咱们要不要去找找?”
装模做样地询问着青桔的意见,那双桃花眼却是瞟着守在一旁的福妈妈。
“郡主,老夫人吩咐了,若是选好了花,你还需确认花园的布置。”
老夫人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样,福妈妈板着脸的模样让姜似不敢造次。头一次,姜似觉得眼前这花团锦簇的模样让人心烦,明明心里火急火燎地难受,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怎么布置?”
“咳!郡主?”
福妈妈一声咳嗽,径直走到了姜似面前,犹如一个人形屏风一样,强硬地夺回来姜似的注意力。
姜似缓缓地抬头,只是收回了眼神,却没有收回思绪,毫无灵魂地关心着花宴的事宜:“游园的日子可定了?”
“四月二十八,药王菩萨诞辰。”
姜似根本没在听福妈妈的话,她的眼神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恰巧看着扶云院那边,姜依急匆匆地提裙往前院去。
心里的躁动再也遏制不住,姜似赶紧提起裙角就追了上去。
初夏时节,正午热烈的阳光穿透层层回廊,带着燥热的暑气包裹在人的周身。抹抹颈间的微汗,姜似口干舌燥地看着那海棠红的背影一溜烟儿地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怎么回事?张氏
一个想法冲得姜似停住了脚步,她在前院和扶云院里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又转身往扶云院赶。
一阵风拂来,吹得园子里得花枝摇曳,也吹散了姜似脑中的冲动,她忽地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看着眼前扶云院紧闭的大门。
扶云院里,仿佛是另一个时节,全不见初夏该有的生机,这异样的寂静让姜似心里警铃大作。
门里面,究竟会藏着怎样的暗潮?张氏,又在谋划着什么?心烦意乱之间,姜似摸出了袖里那串十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