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霈对着白瓷碗里的汤犯了难，四十九天？他甚至一天都不敢想。
“良药苦口，”宋芊芊劝诫他，“何况这不是比药好喝多了吗？”其实出锅的时候闻着那个味道她都没有勇气尝。
再难喝，也不能辜负了她的美意，顾廷霈秉着这个原则，憋着气呼吸喝了一口，刺鼻的腥味比芥末还冲，从喉间冲到鼻息，腥味散去后留在嘴里的只剩厚重的苦。
他对食物向来很挑剔，这一口，即便他再想往下咽，也忍不住吐的欲望。
“你确定，这药膳，治我的病？”他指的是胃病，每次喝酒都隐隐作痛。
宋芊芊认真点头，“那个中医说了，你越觉得这个药难喝，越抗拒它，那说明你的病越严重。”
顾廷霈了然，他只觉得那些病人肯定不是被他治好的，是厌恶这药才谎称病好的。
平时他总木着脸，除了喜和怒，再没几分多余的表情，此刻宋芊芊见他慢吞吞的喝，一口比一口难以下咽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有那么好笑吗？”他报复性的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有那么难喝吗？”她反问，笑盈盈的眸子对着他时，他觉得有些热。
这段日子宋芊芊总给他喝这些难喝的汤，喝完他总会身体发热，有时候他还会流鼻血。
他不自在的解开衬衫的扣子，还是觉得压抑，还有些渴。
她端详他喝干净的碗，假装很做作又很遗憾的凑近他，“喝完了，不然我一定要尝尝。”
属于她的香气一下靠近，若有若无勾着他的呼吸如杯中酒，解他渴，又燎他心上莽原火。
他若有所思看她，突然吻过去，他掠走她的呼吸，让她笑不出，说不出。
她一怔，然后很快回应他的热烈。她在想，或许这药有效。
上次是因为她害怕，他才终止，这次却有其他目的。
经上次落水后，顾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连行走都要靠拐杖或人搀扶，他特地立下遗嘱，按人头分配财产，也就是说，若此刻宋芊芊有了孩子，他们便会多得一份。换作以前，顾廷霈会不顾一切要了这个孩子，甚至利用她，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动了心，特别是最近他改头换面，对她越来越亲密，若后来她知道了一定会多想，眼下他宁愿难受一时，也并不想也不想让她伤心半点。
漫长的亲吻后，宋芊芊心里的希望也落空了。
见她出神他忍不住打断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药真苦。“宋芊芊哭着脸。
顾廷霈想趁热打铁，劝她放弃这个药，却见她突然直起身，目光灼灼，“要不我们收养个孩子吧？“
他不懂她突然飞跃的思维，只跟着她走，“呃，只要你喜欢，也可以。“
她感动，将头埋在他怀里，突然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逼你喝这么苦的药了。“
顾廷霈搞不懂她的心思，他摸着她的头，“我家夫人善解人意，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她眨着眼睛，”后悔现在才了解我吗？“
“嗯，“他垂眼看她，”后悔喝第一口的时候没亲你。“然后她笑了。
宋芊芊最喜欢冬天里这样的夜，平凡漫长，窗外是混沌的黑，她守着屋内温馨的灯火等他回家，玻璃倒映着他们相拥缠绵的影子，他会冲她笑，再用喝光一碗汤的时间聊一聊不相见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