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沉默了片刻,微微有些走神,这一年在江南的繁复安排与风和日丽下隐着的危险,如同一幕幕画面,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眼前翻转,内库三大坊的人头,小岛上漫山遍野地死尸,内库里明青达的昏倒,苏州府的官司,明老太君的意外自缢死亡,明六爷的入狱被杀,明老七的突然现世……
明家已经是他手中提着的一个蚂蚱,可是究竟做到什么程度,还需要范闲点头。
“那个天下第一富家,比皇宫里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范闲在心里自言自语,对言冰云轻声说道:“收到底。你安排钱庄的人做事,另外明园里地人,是可以杀几个地。”
听到钱庄二字,言冰云知道埋了一年的大棋子终于要动作起来,那个名义上出身沈家与东夷城地钱庄,本来就是言冰云安排,他自然知道怎样去对付明家,只是他一直没有查清楚那个钱庄里真实银两的来源,此时看着范闲,他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理会江南那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提请大人注意,千万不要是……北齐的。”
听到言冰云一语猜中,但范闲怎会承认,自嘲说道:“不要忘了我母亲是谁,除了内库,总还是要给我留些碎银子花花。”
言冰云摇了摇头,相信了范闲的解释,毕竟谁都知道叶家当年的底子是何其雄厚。
坐在回府地马车上。范闲胸中有些失落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自己空跑了一趟监察院,却不敢让言冰云参与到皇宫那件事情当中,而是因为他终于确认了,对于言冰云这些年轻一代的庆国俊彦而言,庆国和皇帝的利益,一统天下的荣光,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准则。
言冰云一直为范闲尽心尽力。那是因为范闲所做的一切事情,无不合乎庆国的利益。而一旦范闲将来如果……真地变成那种角色,他会怎样看待交情深厚的提司大人呢?
范闲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毕竟所有人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时代当中,自己有前世的经验。所以可以把这天下的国度之别看的淡些,但他不能就此来要求别人。
那是不合理,也不合情的要求。
言冰云在范闲身边地角色本来就有些模糊,他不是启年小组的人。却是范闲的亲信,参与了他绝大部分行动,尤其是去年在江南的规划,基本上上是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