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妃有孕,无疑又给君无声谋夺东宫加深了筹码,毕竟国家后继有人,也是为君者的责任,而君雅却至今未娶。
但君雅似乎并不担心。
尹珏城伸手用力划拉了一下脸,险些将面具都给刮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明王妃有孕,同云飞宫一案,有关系吗?”
云初然打了个激灵,“是孩子?”
君雅却摆手,“放心,就是我宁王府被付之一炬,明王府的下人也都会安安全全的长命百岁的。”
两人疑惑,不解其意。君雅浅笑,修竹般清隽的气质让人很是舒适,几人也没有急着追问。
少顷,君雅才缓慢道:“其实,我本来不想见你们这一面的。”
“但你还是见了,”尹珏城笃定,“王爷一定有不得不见的理由。”
君雅温和点头,“少将军明白就好。”他想了想,“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我知道你们在查一件事,我也在查,整个京城,大概就只有五弟能够无忧无虑了。”
尹珏城心下一动,“为什么?”
“嗯?”
“为什么明王殿下总是特别的?”尹珏城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他是陛下偏爱的人吗?还是说,陛下其实……将他当成了其他的什么人,比如早就不存在的……”
“不,”君雅突然正色,言之凿凿,“父皇的确对老五看重,但父皇却绝不会拿家国朝政来开玩笑。父皇,不是疯子。”
这倒有趣了,怎么好像人人都怀疑过皇帝似的?还是说只是因为他们身为当局者,更能感受到那种细微的感情变化?
可当局者常迷,旁观者也未必清。
君雅知道一时半会无法说服他们,也并没有想过说服他们,彼此立场不同,无所谓说服与否。
他只是道:“我只能说,的确有人极为看重老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铺路,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父皇。”
以前的梁王,如今的宁王,甚至,来日的父皇……都被他当成了垫脚石。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不是‘他’?”云初然突然开口,声色严厉,一丝不苟。
尹珏城下意识按住了她的手臂,韩玉也挑了挑眉,“嚄,少夫人胆子可真大,当着人儿子的面质问其老子?”
尹珏城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明王殿下说过,宁王殿下为人雅正纯直,心胸宽广。”
“好一句‘心胸宽广’,”素来眼高于顶的人,竟然都肯为自己娘子放低姿态奉承人了,稀奇稀奇,君雅倒也是真不介意,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不是他。”
“我拿不出证据,即便当年初登朝堂,发现白家异常开始着手调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怀疑过他。他是我的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君雅认真道:“今日叫你们来,只是想叮嘱你们,不要被人误导,莫要一意孤行做出不可饶恕的蠢事来。”
目光微冷,君雅手指在桌面轻轻一点,“我的意思是,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睨了眼云初然,目光沉静却带着彻骨寒意,“少夫人,凡事就像酒,喝多了容易误事,你毕竟还是将军府的人,将军府再大,也毕竟,只是皇帝的臣子。”
如方才那般带着敌意的质问,他可以忽略一次,可若是让他第二次,就难免让人怀疑将军府对皇帝……不敬、不尊、功高震主了。
云初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冷汗瞬间湿了后背。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她刚刚竟是对皇帝散发了敌意!而且还是在君雅面前!
她好像是在说,若是皇帝真的暗中做了什么,她就会报复一样,这……跟当着宁王的面宣告自己要造反有什么区别?!
难怪刚才尹珏城反应那么大!韩玉也刻意提醒了她!但她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若是君无声,或许还能不计较,但君雅,她并不了解、也不信任!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受刺激了?
云初然脸色刷地惨白,但又忍不住有些不服气。
若是皇帝真的做了那些事,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她就等忍着?
君雅也是,尹默也是,他们凭什么就那么认为皇帝是无辜的?拿出证据来啊!有任何人可以拿出证据吗?
还是真的要她去相信有这么一个“鬼”存在?好!就算有这样一个人,那至少的有人能够证实它的存在,谁能证实?
谁都不能。
而君陵是皇帝,无论他曾经做了什么,对的错的善的恶的,最后他都会变成“没有错”。
君雅是在提醒他们,也是在警告他们,用身为皇子的身份,云初然抿紧了唇,将隐而不发的不服气努力藏了起来,脸色却越来越冷。
几人没有说话,话至此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过了小半刻时间,南山来了。
他躬着身体,两只手耐不住寂寞似的乱舞,好像在攀爬岩壁一样的姿势,姿势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管家端着的烤鸭。
他从来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