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
说得的确硬气，但尹珏城上前一步，却不太信，“为了报复陛下，所以你拿无辜的云贵妃开刀？”
虐杀云贵妃，剥去面皮，剖出婴孩，碎尸万段，如此对待一个无辜女子，竟就是为了让君陵生不如死？是为了让他想起当年云皇贵妃如何仙逝的，对吗？
尹珏城话中的意思，令人心寒。
“你疯了！”君无声气得咬牙。
“我是疯了，我在这皇宫里被困了十七年，我早就疯了！我没有一日睡好，没有一天顺心，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太和殿！”
婉华情绪失控，卓里厄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哪知却见自己双手都被云初然包扎成了面团，顿时哭笑不得，只能伸手碰碰她的脸颊。
婉华心痛地摸着他头上的凹陷，“……但我不甘心！就算是死，我也要轰轰烈烈的死，也要揭开云霓的真面目，也要让这狗皇帝知道，他就是个混账东西，是个瞎子，好坏不分，善恶不明！他就不配拥有雪儿，就只配跟云霓那个贱人苟合一世！”
尹珏城有点尴尬，他毕竟只问了一句，结果婉华却吐出了这么大一串。皇帝心胸但凡狭窄点，自己就要背一个犯上的罪名了。
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手臂却被人一拽。
尹珏城侧头，看见了君无声，他面色难看，失望和怀疑让他情绪极其失落，难以扬起笑容，却还是坚定地站到了尹珏城身边，将人往后一退。
“婉华夫人，”君无声声音嘶哑，“当年的事情，我等小辈不知就里，也不敢打探。我只问，你为何要陷害母后？”
君陵拳头一紧，晦涩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做声。
而那殿中，婉华的脸色却比他还要难看，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胸口剧烈的起伏，许久方才镇定下来，看了看面前的卓里厄，嘴角露出苦笑。
白雪也在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说吧。”卓里厄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婉华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出声，“因为，我恨这个皇宫，要将他搅得天翻地覆，我才能走。我这半生受的委屈都是因她和云霓而起，云霓死了，她总要让我报复一下，我才甘心是不是？”
她忐忑地看向白雪，却看见白雪满面悲伤，对自己用力摇头，“我不信……”
“你在说谎！”
蓦地，又一道声音插入了进来。
婉华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窗外，透过浅色垂幔，依稀能够看见那风雅有度的宁王站了出来，侃侃而谈。
“你在说谎，”他又重复了一遍，缓缓说道，“卓里厄入京一年，你们若是早有计划，为何会到这个时候才动手？你身在皇宫，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皇后和五弟风头正胜，这个时候动手，对你们限制极大。”
婉华冷笑，“果真一脉相承的猪脑子，你们君家的人是不是都是一根筋是不是？我既然要搅浑水，当然要挑个好日子，皇后生辰，贵妃被人虐杀，这个噱头不大吗？”
君雅挑眉，“所以选在母后生辰这日动手，是因为，你也恨着皇后？”
云初然眼观鼻鼻观心，假做什么都没听见，心里却在暗暗咂舌。
君雅这问题简直一针见血，皇后寿宴那日，虽然人大多都去了前面，可后宫也热闹，人来人往，那个时候动手破绽极大，这不是故意找死吗？
婉华口口声声是报复皇帝、皇宫，又不是说要找死，脑子再简单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动手才对。
“我……”下意识就要反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暗了暗，一咬牙道：“我为什么不能恨她？要不是为了照顾她，我怎么会在皇后宫中多待两年，又怎么会被狗皇帝欺负？！”
白雪身体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她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口，却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皇后娘娘！”云初然大惊失色，“您冷静些，不可动气啊！”
突生变故，里外几个人都有些急了，君陵死死盯着那扇一推就开的门，“白雪，你别信她！”
婉华面上闪过愧色，却仍旧没有改口，“为什么不信，皇帝陛下什么时候也关心起皇后来了？哼，你不是觉得她占了你心爱之人的后位，恨之欲其死吗？”
此话一出，白雪顿时身体一软，怔愣地倒在了云初然的肩上。
婉华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卓里厄身上，眼睛却已经是一片模糊。
卓里厄心绪复杂，若说恨，谁没有呢？可这么多年，谁又比谁过得好呢？
云初然心头猛跳，“恨之欲其死”？她突然想到了王嬷嬷让他们勿要声张的言论，那遮遮掩掩的态度，他们被恶意购去的草药，还有经过重重筛选入宫却谨献给皇后的是慢性毒物，一个可怕又无情的猜想逐渐成型……
难道那些人，是皇帝安排的？！
殿外，尹珏城也是瞳孔一缩，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